沈九浔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脸色一沉。
“可是楚殇不一定能醒过来，要是他永远醒不过来，你是不是都不会嫁人？”慕澈没想到她那么干脆，他许给她的可是皇后之位，不是大白菜，是多少女子渴求的位置。
“不会的！一天醒不过来，我就等他一天，一个月醒不过来，我就等一个月，要是他死了，我也不会接受你，感情这种事情，当你认定了一个人，其他人都是将就，可我不想将就，不想勉强，只想成全我的执着。”沈九浔很认真地说道，“而且，我不想要在深宫高墙内和女子争风吃醋，那不适合我，皇上你在深宫里见得事情还少吗？你就忍心我在里面受煎熬？”
“如果，我只要你一个呢？”慕澈已经为她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不必如此，我只想嫁给他做妻子。”沈九浔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是皇帝，要是我想要的，你就没有拒绝的权利。”慕澈看着沈九浔，心头涌出来一股涩然，“趁我还给你选择的权利。”
“我还是拒绝，要是我没有拒绝的权利，那么我还有决定我生死的权利。”
“你威胁我？”慕澈有些恼了。
“不是，我只想要你知道，我绝对不会放弃楚殇。”沈九浔也摆明态度，争锋相对，“我脾气不好，在道馆的时候也没给你好脸色看，骂你，甚至打你，你是不是自己找虐？”
“呵，朕现在是皇帝，你敢打我试试！”
“......”沈九浔气急又不能对他动手，“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困在深宫，然后折磨我吧？”目光看着慕澈都有点看到“变态”的样子。
“......”慕澈一脸黑线，这女人脑子里是装的什么？用皇后之位来折磨她？他有那么闲？“是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果然！”沈九浔抱着自己，“你简直就是深井冰啊！我告诉你，我还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
“嗯？”慕澈单音节的字出来，沈九浔顿住了那个字，她敢做他母亲？这是找死！
“实际上，我需要一个能时刻提醒我的人，在外面漂泊的那段时间，还有在道馆里相处，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还想你继续在我身边指导我，就和你说的一样，普天之下，谁敢打我？做错了不自知，才会走上大错，我想你来告诉我，百姓是需要什么，我该做些什么。”
“你早说啊，吓死我了！”沈九浔拍了拍心口，“这些，都是皇上要用心去感受，推己及人，没有谁的路是一定正确的，人生正是因为要自己去经历才会有意思。再者，要提醒你怎么做的话，近忠臣，远小人，广开言路，虚怀若谷，皇上一定会成为好皇帝的，超越历朝历代的帝王。”
“恭维朕倒是嘴甜。”慕澈嘀咕了一句，也不得不打消了那个念头，他也知道深宫是什么地方，将她困在宫中，只会对他怨怼，改变了她原本的模样，这样的话，宁愿她活得恣意快乐。
“不过，眼下，我倒是有一件事情要皇上帮忙。”
“......做什么？”
沈九浔在他的耳边低语，他瞳孔微微一缩，最后还是答应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九浔救朕危难存亡之际，忠义双全，德馨才绝，实乃女子之表率，朕心悦之，以皇后位婚聘，三日后正殿大婚，钦此。”
宣旨太监将圣旨递给了失魂落魄的沈九浔，“沈姑娘，谢恩啊！不然抗旨不遵是要杀头的！”
沈九浔木楞地接下了圣旨，瘫坐在了地上，等人都走了之后，她趴在了楚殇的耳边，“呆子，谁叫你不醒来？现在皇上要娶我，你要我怎么办啊？”
楚殇仿佛是听见了似的，沈九浔偏头恰好没看到他眼皮滚动了一下，还是没有醒过来，表情却变得有点悲伤。
“你再不醒来，我可要嫁给别人了，到时候非要将你气得死去活来不可！”沈九浔继续说道，抓着楚殇的手，他指尖颤了一下，就让她欣喜若狂。
这是不是要醒过来了？她又说了很多话，可是他没有回应了，顿时涌起失望来。
而在沉睡中的楚殇则是在梦魇中挣扎，曾经经历的事件在一点点重演，整个梦都是残忍的红色，黑暗在后面追逐他，而他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身后在追赶的是他成为杀人魔的自己，奋力地想要逃跑，却没有一点光亮，黑暗的触手将他包围，拖下了深渊，看到了幼时无力的自己，看到了第一次杀人的自己，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漂浮在血河上，在河的对岸，一道白色的影子在徘徊，静静地看着他挣扎，那双眼睛十分的温柔又溢满了悲伤。
真的好难过，好悲伤......对不起......
救救我！他呼号着，却抓不住那只皓白的手腕。
“楚殇......”那个白色的影子越来越清楚，是......雪卿？
“别走！”他呼唤道，他挣扎着爬出了黑暗，来到了雪卿的身边，她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一如初见的时候穿了一身月白衣裙，乌黑的发被简单盘起，眉眼如画，美的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楚殇......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她眼圈微红，依旧温柔的看着他，“我很怕你忘记我。”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的存在。”他对她说道，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他险些站不稳，而雪卿投入了他的怀抱，紧紧地抱着他，他身体一僵，还是抱住了她，他无法拒绝她悲伤的表情。
“那就和我一起走吧，我们永远都在一起。”雪卿央求道，那双眼睛泪眼婆娑，而楚殇则是犹豫了，他看着她，脑子里却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在回响，心口似乎更加难受，就好像是......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见他不说话，雪卿踮起了脚尖，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缱绻留恋，楚殇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迷失了。
“......好。”他答应了，雪卿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他，忘记了什么呢？却没有注意到他们脚下的地面在一点点塌陷，里面探出来无数只血红仇恨的眼睛，触手缠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