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殇丝毫不给他面子,端正地坐在一旁,目光却始终在那布帘后面,看着戴氏忙里忙外,端着血水出来,脸色黑沉一片。
“......”燕楠的手背刚刚包扎好,肩膀耷拉着,就好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唉!你说说你们折腾些什么!”侯大夫用干净的布巾擦干净了手,数落道,“是谁对她下得重手?还有你!上一次都叫你不要和人逞凶斗狠!”
“......”楚殇没有反驳,就好像是被老师批评的学生,只是看着燕楠的目光渗着冷意,下手还是太轻了!
旋即,侯大夫的目光落在了燕楠的身上,“过来吧!”
医者父母心,再混账也要治。
仔细检查了过后,就算是侯大夫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肩膀的骨头都碎了,还有碎骨在里面,要取出来真是麻烦,还要接骨......伤口齐整,却避开了手筋,看着也不像是被剑伤到的啊......”
侯大夫看着楚殇的目光微微一眯,想不到这还是一个高手!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侯大夫就在给燕楠取碎骨,而戴氏也没有进去帮忙,就坐在了楚殇的对面,低着头,有些出神,也忽视了楚殇探究的目光。
他,长得真像啊......那个人......这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么?
“侯夫人?”楚殇问道,而戴氏突然被吓到了,一下子回神,“抱歉,吓到您了,九浔没事了吧?”
“没事,只是伤口裂开了,重新包扎一下就可以了,就是脸上的伤有些严重,涂了药过几天就应该没事了,不会留下疤痕。”
“多谢您帮忙。”
“只是医者的本职而已,算不上帮忙。”
楚殇心中的疑窦更加深了,侯夫人给他的感觉怪怪的,之前沈九浔也这样说,对他格外的冷淡。
“侯夫人,您.....您和侯大夫是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你问这个作甚?”戴氏的心中一慌,强行镇定下来。
“喔,只是侯夫人的口音听着不是很像肃州这边的口音?反倒是和上京的口音相似。”
“那公子以前来过肃州?怎就不知肃州十里不同音,听着不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戴氏避开了这个话题,“公子之前在上京待过吗?一定很热闹吧。”
“嗯,比起肃州来,要热闹一些。”
这样闲聊了几句,戴氏突然起身朝着布帘走去,“麻沸散的药效快过了,沈姑娘应该很快醒来,我去照看一下。”
“有劳。”
而这边,没有麻沸散的燕楠也算是一条汉子,竟然咬牙挺过来,掀开帘子,径直走到楚殇的身边,坐下。
“你应该和沈姑娘是一伙的吧,这次货物你们吞不了,里面的东西被查出来,有关联的家伙一块儿完蛋!”燕楠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不要合作?我们抢到的东西,也只不过是被掉包的冒牌货,真正的货物已经被掉包出去了,如果流通于市,后果不堪设想,要不要一起找这批货,到时候分你们一半。”
反正也只是这样一说,那种东西找到之后,只能毁掉!不过,现在要借这个男人的力量。
楚殇挑眉,没有说话,燕楠以为他听进去了。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那当初雇佣你们截货的人是谁?”
“这......”燕楠有些为难。
“看来你并没有合作的诚意,还是不用了!”楚殇闭目养神,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燕子门怎么只是几年就堕落成了这样?之前在前一任的门主带领下,颇有声名,伤天害理的事情绝不沾染,而现在却主动和他们说起那私盐中混进了东西,还想分赃?
“我.....实际上,我们不知道雇主是谁,燕子门的规矩,在完成交易的时候,收回木牌就结束了,连雇主的身份都不会过问。”
“规矩?嗬!”楚殇嘲讽地一笑,也不理燕楠。
“好吧,我只是怀疑,这件事情可能和顾家的争斗有关系,让我们动手去劫这批货的,可能是顾三少的庶出大哥,顾慕年。”燕楠沉思了片刻才悠悠说道,“听说,这次的事情要是办好了,顾三少就会成为毋庸置疑的继承人,这是顾老爷对三少的考验,因此他找上了我们燕子门护镖。”
“呵呵,燕子门的规矩倒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楚殇嘲讽之意更甚。
“这......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想要重整燕子门的声名,就需要很多钱!”
楚殇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的不耐,不过也感到悲哀,上一任的燕子门的门主应该也没有穷困到这种地步吧。
“顾慕年?”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是听说过?
“对,顾慕年是顾老爷的庶长子,嫡长子早年夭折,待遇却和嫡出的不相上下,觊觎家主之位,而顾慕白还有一个庶出的二哥,顾慕清,是个纨绔子弟,顾家主对其失望,不会对顾三少有威胁,而且他和顾三少的关系要比顾慕年亲厚些,所以这次的事情,多半是顾慕年对顾慕白下绊子,暗中掉包了货物。”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楚殇没想到这些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那你的雇主可有联系你?”
“还没有,燕子门规矩,初一十五才会和雇主碰头,还有三天。”
“我想见你的雇主。”
“这......”
“否则免谈。”
燕楠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此时,花神祭的祭坛已经布置完善,神婆在台子上跳神舞,一把火点燃了中间的篝火,从现在开始,这堆篝火不能熄灭,一直要到十六月圆,取“花好月圆”之意,到时候花神娘娘就会露面了。人们纷纷将身上的鲜花抛上了祭坛,接受神婆的神水的洗礼。
而在祭坛旁边的一家茶馆倒是冷清,人都在下面,而顾慕白已经在这里干坐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看到沈九浔,月明已经下去找了。
“你还真是悠闲啊。”突然从后面窗户蹿进来了一道黑影,“你要的东西。”
说着,在桌子上就多了一枚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