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卧槽！这特么是见鬼了吗？眼前的“女鬼”不是幽若又是谁啊？可是明明.......
沈九浔难以置信地看着幽若，比起最初见到她的艳丽，此时的她一身素净的白衣，没有精致的妆容，脸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看起来真真是病弱西子柳扶风，清婉恬静了不少，就是那姣好的身姿，加上脸上那魅人的微笑，风情万种。而沈九浔却看的是幽若脚下的影子，微微松了一口气，是有影子的。
“不怕我？”幽若很是喜欢沈九浔脸上“见了鬼”的表情，噗呲笑出来，“就不怕我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
“说什么蠢话！你丫的，亏我掉了那么多眼泪。”
“哎呀，那还真是感激不尽了。”
“到底怎么回事？”
“说实在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幽若将她模糊的记忆拼凑了，就在行刑的时候，跪着的那块木板突然塌了，一股迷香的味道直冲脑门，许是迷香很高级，就是她也中招了，然后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醒过来已经在顾家的商船上了。听见旁边有动静，才起来看看，没想到会再次看到沈九浔。
“唉，总之能活着最好，活着才能遇到好事，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恭喜，你活着，不，应该是重生了。”沈九浔在幽若的旁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微微眯着眼，享受着风迎面而来的清爽，伸出手仿佛是要够下天上的星星。
“活着吗？”幽若看着旁边的少女，美好的侧脸上灿烂爽朗的笑容，莫名心中的阴霾都散开，那双眼中映照的星光是那么美丽，让人忍不住靠近，隐约之间，似乎是明白了，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在她的身边，“真好。”
“当然了。”沈九浔转过头来，“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也许天涯漂泊四海为家。”
“嗯？不打算去找燕鱼儿吗？”
“这样就很好了，就让他当我这个姐姐死了吧，看到我，也会让他想起痛苦的回忆，而我只要知道在某个地方，我弟弟还好好活着，就足够了哟。”如果让燕鱼儿知道自己还活着，那誓言就无法阻止他复仇，虽然很不甘心，但是要赔上弟弟的性命，那不值得。
“但是......那会是相当痛苦的......”
“我心意已决。”幽若在这个问题上十分坚持。
“随便你吧。”沈九浔也不再劝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去刨根问底。
“沈九浔。”幽若唤了一声沈九浔的名字。
“什么？”
“谢谢你。”
“额......那么突然，肉麻。”沈九浔假装搓了搓鸡皮疙瘩，“你没事，我就回去了，你身体也不是铁打的，歇着吧。”
“等等。”
“怎么了？”
“还记得花神祭和花朝节的传说吗？”
“怎么说起这个？”
“故事没有讲完，要听吗？可能不一样呢。”
“嗯？”
沈九浔顿住了脚步，靠在了船栏上，“不一样？”
说到底，也就是古代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罢了，把不可控制的自然灾害都和想象的神明联系起来，然后就会有大义凛然不畏牺牲的英雄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有什么不一样？
“嗯。”幽若蹲下来，看着激起的浪花，还有在月光下跳跃的鱼，伸出手去触碰水中的月，“你听到的故事，应该是说那个花神娘娘为了救百姓，自愿以身献祭，感动了天帝，然后降下了甘霖。”一抹银鱼从水中跳起，溅湿了她的衣角。
“怎么了？”
“实际上，那是一个残酷的故事，无论有多么美丽的外衣来掩饰。”幽若话有深意。
“那个女孩将水分了一半给那些花儿，这件事很快被邻居发现，纠集了一群人上门来迫害采花女，有人指责她，说人都快死了，她却把水给了那些花儿，愤怒之余毁掉了她的花圃。有的人说她有妖法，让她降雨，否则就会烧死她和她的花儿。她并没有神通，区区凡人做不到这种神迹，其中就有陷入疯狂的百姓要放她的血，用她血祭，就会降雨。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沈九浔的眼前似乎映照出那个可怜的姑娘被一群失去理智，凶神恶煞的百姓围攻的场面，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女孩惊恐的表情，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最后，那个女孩被村民咄咄相逼，榨干了最后的一滴血，临死前诅咒了当时的百姓，凡是血溅之地，化成荆棘之地，血溅之人，不得好死，而那十二株花，原本就是吸收了她的血，因她一念之善，化成了花神，而也因为她的死，一念之恶，成了花妖，血洗肃州，才平息了花妖和采花女的愤怒，现在肃州之所以那么富足，那是因为每一寸的土地下都埋着累累白骨。”
“果然残酷，你编的吗？”
“谁知道呢。”幽若不在意地拨弄了一下水面，那月亮也破碎了。
“不管怎么说，活下去的愿望都是无比强烈的，面临生死，又有几个人不是自私的？但是，我不赞成去通过迫害弱小的一方来保全性命。”
“嗯，大概吧。”
“实际上，你感到不安很正常，所以才想和我说话的吧。”
“被你看破了，你也不是表面的那么迟钝。”
“迟钝什么的......”沈九浔翻了一个白眼，“难得安慰你，还破坏气氛。”
“实际上......我真的很害怕，这双手......沾上了鲜血，再也洗不干净，尽管我满身污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从没想过伤害无辜，闭上眼都能听见被我杀死的人在耳边嚎叫，每一晚每一晚，都害怕得睡不着。”
沈九浔心头突如其来有一种刺痛的感觉，莫名想起来楚殇。绯发阎主，夺走的生命不计其数，那么这样的他，是不是也会被这样的梦魇缠身，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恐惧，是不是也会因为夺走他人的生命愧疚自责？那么，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她露出温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