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九浔脸上期待的表情，还有那双大眼睛中有些热切的情谊，他有些促狭地移开了视线，忍住了想去合上她眼睛的冲动，手在两侧微微收紧。
“所以什么？”沈九浔追问道，带着笑意，有一种自己都难以察觉到的迫切。
“所以要多加小心。”
“哦。这样啊，那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沈九浔微微有些失望，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接过了他手里的灯笼，走出去几步后，发现身后的人还没有动静，抬头看天，叹了一口气，转过来，“你怎么还不走？”
“九浔......”楚殇欲言又止，站在原地，目光中有沈九浔也无法理解的情绪。
就感觉，是她将他抛在了身后，被黑暗吞没，而他在原地注视着带着温柔光芒的她，一步步离他远走。
有点寂寞呢。
沈九浔无端会觉得他很孤独，在无人的街道，彷徨。
轻叹了一声，说要陪在自己的身边，就那么难吗？
沈九浔拿着灯笼，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愿意靠近的话，那么在原地等我。不论多远，都一定会到你的身边。
突然脑子里响起了这样的一句话，沈九浔的脚步微顿，随即大步来到了楚殇的身旁。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在不久后到来的分别，成了支撑她的信念。
“嗯？”楚殇微微有些惊喜，眼中有一抹亮光，在一点点放大。
“我......我怕黑，你陪我吧？”沈九浔豁出去这张老脸，装作一个小姑娘的怯懦和柔弱，揪了揪楚殇的衣袖。要是在现代的那群大老爷们儿见到他们威武霸气的浔爷摆出这样的表情和说怕黑的话，估计眼珠子都得砸脚趾头。
“好。”楚殇笑着回应道，接过了她手里的灯笼。
“......”那么干脆？坦诚一点不好吗？沈九浔默默吐槽，不过心里却有些小甜蜜。道馆是越来越热闹了，可是这样和楚殇独处的时间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两人并肩而行，人成一对，影成一双。
“刚才怎么跟在我身后，直接出来就好了。”
“那个......我出来的话，会给你造成困扰的吧。”
“困扰？”沈九浔有些不明所以，抬眸看向楚殇，他英俊的侧脸在灯光下美的有些虚幻，竟然看呆了。
楚殇停住了脚步，正要解释的时候，就见沈九浔的目光已经被街边的一辆馄饨车吸引过去了，“饿了吗？”
“嗯，有点。”沈九浔呵了一口气，手指都冻得有点发红，这已经是接近深秋了，天气渐冷。
“吃点东西吧。”楚殇微笑着说道。
“不好吧，我在巡街呢。”沈九浔有些为难，这算不算是擅离职守？
“没关系的，就当休息吧。”
沈九浔和楚殇走向了那馄饨摊，那是一对老夫妇，老头儿在拨弄炉子，让炉子更旺一些，老妇人在包馄饨，将他们过来就热情地招呼着，送上了两碗热乎的面汤。
“老人家，那么晚了还摆摊啊？”
“是女捕快大人啊，来来来，尝尝小老儿的手艺，没办法，白天没地方，就指着晚上卖点宵夜糊口。”老汉回答道，给老婆子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就手脚熟稔地下馄饨了。
“老人家两碗馄饨，少放些辣椒，不用蒜泥。”
“好嘞！”
沈九浔看着这对老夫妻忙活的样子有些愣神，老汉和老妇人配合默契，老妇人捞馄饨的时候，老汉就在一旁放佐料，在柔和灯光之下，那对老夫妻淡淡的幸福让她有些憧憬。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了她面前，她礼貌地道谢了，然后就下意识去拿辣酱了，被一只袖长的手截住了，“少吃些辣椒，对肠胃不好。”
“喔。”沈九浔应了，埋头吃着馄饨，一会儿楚殇的馄饨也放到了他面前，可他似乎并不饿，慢条斯理地吃着。沈九浔低头的时候，那一缕头发顽皮地掉下来，楚殇轻轻地挑到了她的耳后，沈九浔感觉到耳边有些痒，抬头就看到楚殇收回去的手，呆呆地看着他。
眼前的姑娘呆愣地看着自己，嘴角还沾了一点汤汁，看起来莫名萌蠢萌蠢的，楚殇心底某处微微有些发软。
递过去一张手帕，沈九浔接过，轻轻擦了擦，继续吃馄饨。那对老夫妻却慈目善睐，看着这对小夫妻的互动，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女捕快大人的夫君对您真好。”老汉笑眯眯地说道。
“啊？他......”沈九浔一个不稳，手中的馄饨掉进了碗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她和楚殇的关系，在外人的眼里，就是夫妻，可他们顶多就是好友。等等，外人？什么时候把楚殇当做“内人”了？
“吃饱了吗？”
“吃饱了。”
楚殇也不说什么，也没有解释。结了账，等沈九浔吃完，礼貌地告别了这对老夫妻。
走在街道上，沈九浔还在想刚才的问题，她和楚殇，这样的关系算是什么？三个月前，他们相识在监牢，三个月后，他们又该如何？
“在想什么？”楚殇见沈九浔在发呆，停住了脚步，侧身问道。
沈九浔纠结地咬了咬唇，然后十分认真地看着楚殇，眼中泛着流光，就好像是天上的碎星。
“楚殇。”
“嗯？”
沈九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些黯然地收回了目光，继续走着。楚殇觉得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跟在她身边。
“楚殇，我们认识多久了？”
“大概......快三个月了吧。”
“原来，已经那么久了呢。”沈九浔发出一丝感慨，目光看着眼前一片黑暗。
“怎么了吗？”楚殇心思一动，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沈九浔想要说什么，莫名有些慌。
“没什么。”沈九浔就觉得心口堵着一朵棉花，上不去下不来，痒痒的，难受。
“哦。”楚殇却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她想说别的，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与其说是在给她回复，自己似乎才是更想要得到回答的人。继续往前走，而身边的人没动，感觉到袖子被扯住。
“九浔？”
“楚殇......你什么时候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