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几名丫鬟找来,言说比试马上要开始,便带着傅容跟林姐姐一起去了内殿。
看着内厅中正言笑晏晏的一众小姐,傅容心下惊叹。
这柳婷婷竟然大张旗鼓的找来这么多小姐看她们比试,对她的恨意可见一斑啊。
“怎么?傅三小姐莫不是怕了?”
柳婷婷见她神色变了几分,心里十分得意,她就知道,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一看见这种场面就吓到了,怎能跟她比?
她这一开头,座下的不少小姐便开始纷纷应和。
“柳小姐,我看啊,她这定然是怕等会儿输给你了颜面尽失,所以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何等水平,也敢跟柳小姐比试!”
“听说上次她就是仗着肃王殿下撑腰徇私舞弊才赢了柳小姐,这次我倒要看看,没了肃王殿下她怎么办!”
傅容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正待开口,却见一名身形窈窕,面容俊秀的女子站了出来。
“你们这根本就是诬蔑,上次宫宴的情形我可是看得分明。”她义正言辞道:“傅三小姐虽然用的是她父亲所制一味香料的配方,但过程却全是自己操作的,何来徇私舞弊一说?”
傅容微微挑眉,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会替自己说话,当即对她多了几分好感,旁边的林姐姐忙解释道:“这位是齐家小姐齐竺,听闻品性十分端正。”
傅容抿唇一笑,上前跟齐竺简单打了个招呼,而后对着柳婷婷淡声道:“柳小姐,比试什么时候开始?我还记得赢完回去跟肃王殿下交代呢。”
闻言,柳婷婷差点笑出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她非要这傅容尝尝颜面尽失的感觉!
比试很快开始,两人纷纷来到自己制香的位置上。
柳婷婷神色傲慢,不紧不慢的将原料糅合,一步一步的往下进行。
而傅容照例先闻香料,却没想到这一闻,竟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香料虽然看着是自己需要的原料,实际上却并非她需要的那几味花草,她心下微转,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柳婷婷,见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凭这种微不足道的刁难,就想让她输?呵呵!
她漫不经心的把刚才的香料糅合,直接用另一种方式制成了另一种香。
一炷香时间过去,比试结束。
柳婷婷得意慢慢的让人先点燃了自己的香,空气中立时出现了一抹淡淡的花香味,虽芬芳扑鼻,却只停留了不久便悠然散去。
不过纵然如此,她也坚信足够赢过傅容!
然而当傅容的香被点燃之后,在场的众人脸上无不露出惊叹神色。
天哪,这种混杂了多种花香,却又丝毫不浓烈,反而如涓涓细流划过心口般柔和沁人的气息,真真是绝了!
“哇,傅容,这香好厉害,明明气味浅淡,却经久不散啊!”
齐竺惊叹,而后意有所指的笑道:“比起某些人那一闪而逝的香,简直神了!”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柳婷婷大惊,眼睛立刻狠狠的瞪了大厅角落的下人一眼。
傅容一直紧紧的盯着柳婷婷,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柳小姐,若不是我制香技术还不错的话,这香的确是不可能制出来的。”
她神色微冷,“因为你们帮我准备的原料,根本不是原先定好的!”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眼看所有人投来质疑的目光,柳婷婷心下一慌,忙收敛神色,指着角落的下人厉声道:“大胆奴才!本小姐让你备原料,你便是这般准备的?”
傅容转头看向那早已吓得直哆嗦的下人,轻声道:“料是你备的?”
那下人‘噗通’一声跪下去,眼睛不住的瞟着上位的柳婷婷,却喏喏的不敢说话。
傅容自知这件事柳婷婷不可能承认,闹到最后也不过是推出这个下人抵挡,便也懒得计较了。
“柳小姐,不管怎么样,今天这场比试的结果已出。”
她满不在乎道:“如若没事,那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待她走后,柳婷婷面对一厅人的指指点点,差点将手里的帕子搅碎!
……
“傅容?竟然是她赢了!”
比赛后,傅容的名声一瞬间扩散开来,人们惊讶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竟然赢了调香比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便总喜欢议论起此事。
“可不是吗,听说这比赛还出了很多岔子,这傅容可是个厉害的,当下就把作乱的人找出来了,不然这比赛还真没那么好赢。”
小城人家,几个人讨论起来,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传十十传百,调香比赛一时之间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年纪轻轻就这般好手艺,可是个厉害的!”
“看来这又不太平了。”
“有什么不太平的,不过是个女娃娃,能兴起什么风浪!”
傅容上街没多久,就发现许多人在讨论调香比赛那日的事情,且多半说的都是她,不由惊奇。
这调香比赛,也不是那么的盛大吧,何至于众人唏嘘至此?难道是觉得她年轻,就赢不了比赛?
街上熙熙攘攘,她穿梭着,百无聊赖。
她倒是不担心被人认出来,毕竟调香比赛时去的人在少数,即便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傅容,但未必知道傅容是何模样,她还算放心。
看到小摊上的糖人便忍不住了,掏出两个铜板里给老板:“老板,来两个糖人,我要最好看的!”
亲自挑了两个,傅容很是满意,一转头,就遇上了一个挡在她面前的人。
愣了一下,傅容以为面前这人是碰巧站在她面前的,没有在意,便往左绕,那人便弯腰跟着傅容凑过去。
傅容往右,他便也跟着往右。
……
傅容直起腰来,“你是?”
“你是傅容吧!”来人一眼便认出她来,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意,伸手示意傅容借一步说话。
待到了角落里,来人便开门见山道:“傅容姑娘,我是一品香馆的管事,当日调香比赛我们当家的也在场,十分喜欢你的手艺,不知傅容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当家的聊聊。”
“哦?”傅容挑眉,想挖本小姐?
她挑眉,那人便也跟着挑眉,哈哈大笑一声,便道:“傅容小姐不必紧张,我们当家的只是单纯的欣赏你,当然,如果有机会合作自是最好,不过我们一定也会尊重傅容姑娘的意思。”
“不去。”傅容扔下一句,潇洒地转身就走。
“哎,傅容姑娘,您再考虑一下吧,我们当家的很是惜才,像您这样的人才实在不应该被埋没,这一手本领要是埋没了多可惜啊你说是不是!”那人不死心,一路跟着傅容,百般劝说。
傅容觉得好像有一百只苍蝇在围着她转啊转,实在是吵得很,便停下脚步来,两手一摊道:“我不去你们那里就是埋没了?”
可这人委实能说,一路上嘴都不带停的,傅容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求你别跟着我了,我……我考虑考虑还不行吗!”
好说歹说将人给劝说住,绕了几个巷子才把人给甩开,她连忙往肃王府走去。
虽然在前来游说的人面前是一副高冷不易近人的模样,但回去了,傅容便一脸笑意地去找了徐晋。
“肃王殿下,你知道我刚刚遇见谁了吗?”傅容凑过去,两手撑在桌子上,倾身向前,大着胆子靠近了徐晋。
她这般跑的急了些,额头上有些许汗珠,眼睛里倒映着徐晋的样子,熠熠发光。
骤然投下的阴影让徐晋眉头一皱,稍一抬头,便猝不及防的撞进了傅容那双闪着光的水眸中,一瞬间呆滞住,倏然收紧了手指。
片刻后,他才堪堪反应过来,连忙避开那眼神,随后瞪了傅容一眼,面露嫌弃道:“靠后,像什么话!”
“……”傅容撇嘴,明明是个腹黑的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白羊。
看来这招对徐晋没有用,是她逾矩了。
规规矩矩地站好,她收起了玩味的神态,轻声回禀道:“我今日遇到了一品香馆的管事,说是一品香馆当家的对我很赏识,想见我。”
徐晋眉头一挑:“你答应了?”
“没有。”傅容老老实实地回答。
笑话,她要是答应了,徐晋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况且,她傅家三四十口人的命还攥在徐晋的手里呢,徐晋不点头,她永远也不敢擅自做决定。
徐晋薄唇微勾,语调中却透着几分危险,“怎么,感觉赢了调香比赛,就翅膀硬了?”
“当然没有!”傅容一听他这语气就有些腿软,连忙解释,“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
放下把玩的茶杯,徐晋忽而倾身靠近了傅容,嘴角微勾,一抹邪气的笑意浮现,却带着威胁的冷厉:“你,现在除了制毒什么事情也不能做,一切以毒香为重,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用想不用理会,听明白了?”
徐晋的话像一盆凉水泼头而下,瞬间浇灭了傅容所有的热情。
这几天她好不容易磨着这个大魔头答应让自己偶尔出门逛逛,还想着他也没有那般霸道,却没想到根本就只是表象!
愤愤地咬牙,傅容一字一句地蹦出来:“知、道、了!”
室内的空气很是安静,安静的有些吓人,徐晋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不动,也不走,弄得她也有些不敢抬头,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很久很久。
久到傅容觉得自己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徐晋才转了身往外走。
面前的压力骤然减退,傅容这才松了一口气,肩膀塌了下来。
岂料,徐晋的脚步忽然又顿住,“傅容。”
傅容的呼吸瞬间也跟着提了起来,猛地直起腰版盯着徐晋的背影,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既然找了你,就是认同你的能力,别的名香馆既然能找上你,只能说明我的眼光是对的,但是你最好有分寸一点,别忘了整个傅家的命都在我手里。”
果然,三句话不离威胁。
傅容握紧拳头,“我知道了。”
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门开又关的吱呀声,这一次徐晋是彻底走了,傅容坐下来,趴在了桌子上。
明明是肯定她的话,怎么从徐晋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欠、那么让人恨呢!
也不知道这个毒香到底该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