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只是我……”
墨衍以为伏久生气了,慌忙的解释着,却说半天说不出来,“我……”
伏久倒是没生气,她是很认真的在问,以为他不喜欢,难道是最近吃太多,吃腻了?
咦?
吃太多?
难道是……
伏久终于用不带滤镜的眼睛好好打量了一番墨衍。
半响过后,她有些尴尬的咳了咳。
她想,她知道原因了……
墨衍看伏久突然仔细打量他,顿时紧张的不行,又看到她打量完眼神奇怪的闪躲视线,也不看他了,心骤然一塞。
果然!
她嫌弃他了……
伏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说,她默默将墨衍桌子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塞回礼物袋,然后提着礼物袋就走。
“久久!”
墨衍慌张地从轮椅上倾身拉住她,“别走,你别嫌弃我,我减肥,我一定减,你别走!”
伏久被突然一拽,脚步踉跄了一下,本就小巧不稳的身体晃悠悠起来,重重的礼物袋骤然掉下,散落了一地零食。
而墨衍,因为倾身拉她的原因,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一片混乱!
伏久无奈,把他先扶回轮椅上,墨衍沉浸在恐慌中,都没意识到伏久的力气这么大。
“我不走,我只是,把这些放到后面柜子里,你…咳,你最近吃这些吃腻了吧,不喜欢吃就不吃了。”
说着她好像觉得哪里不妥当,又补了一句。
“你不胖。”
“……”
下午考完英语以后,考试就结束了,接下来几天学生们就在家里等待出考试成绩,领成绩单的那天。
墨衍从伏久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伏久怎么哄他都不张嘴,手上却把伏久给他的零食全抱着,怎么都不放。
直到快要临近考试,还是保镖看不下去了才强硬夺过来,还好声好气的说给他先放柜子里,等回去就带上,墨衍才答应松开零食。
晚上,墨衍一到家就让保镖把他的零食给他。
墨老爷子看到那么大的一个礼物袋,当下笑得合不拢嘴,眼里闪烁着慈爱欣慰的光芒。
心想着他的宝贝孙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给爷爷送礼物了。
但很快墨老爷子却把笑容一收,装作没看见墨衍手上的东西。
咳咳……
他得矜持一点,孙子第一次送肯定不好意思,而且一定期望他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得准备好!
墨老爷子如往常一般欢迎着墨衍回来。
“阿衍,回来了。”
墨衍抬头轻轻叫了一声爷爷,然后就抱着自己腿上超大的礼物袋让保镖把他推到房间去,完全没有要说别的做别的的意思。
墨老爷子一懵,张了张口,看着他都快走了,到底没忍住。
“阿衍啊,今天期末考试?”
保镖停下推轮椅,墨衍回头,大眼睛里明显写着:爷爷你不是知道吗?
咳咳……
“题目难不难啊?”
“还好。”
“考得怎么样啊?”
“还好。”
“中午吃的好吗?”
“还好。”
“……”
稚嫩的声音冷酷淡漠的一句句答着,眼睛还是那么疑惑地看他,仿佛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
墨老爷子老脸挂不住了,看来那不是送给他的。
老爷子讪讪地摇摇手,“没,没什么,回去吧。”
墨衍歪歪头,想不出来就转身了,正准备离开却又被不明物体拦住了。
“我的宝贝小侄子,带了什么给二伯呀?”
墨启从楼梯翻过来,一阵风般蹿到墨面前把他怀里的礼物袋抱走了。
礼物袋最上面是草莓,墨启抱走就开始掏,看到这盒又大又红的草莓眼睛立马就亮了,再往礼物袋里一看,全是零食,当即大笑。
“侄子你真是太好了,是不是心疼二伯在家过着惨绝人寰的生活,所以给二伯买了这么多好吃的,我真是爱死你了!”
墨衍却是一愣,看到自己空荡荡的怀里,当即怒火蹿了上来,下一秒就冲着墨启大喊:
“还给我!”
喊着像是要从轮椅上扑过去,吓得后面保镖立马拦住他。
保镖扶好墨衍就急忙冲墨衍反应吓到的墨启喊道:“二少爷,您快还给小少爷,这个不能动的!”
“有什么嘛,还给你就还给你,谁稀罕,本少爷什么没有,稀罕你这些小零食!”
墨启反应过来就又恢复了无法无天的二世祖模样,把东西砰一下扔在地上。
“看你都胖成什么模样了,还吃,小心胖成……啊!”
zhu的音还没发出来,一个茶杯从天而降,刚好打在他那张嘴上。
墨启疼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心里委屈又气愤。
“滚!”
墨老爷子脸色黑得跟碳一样,怒火在眼里燃烧。
“敢抢阿衍东西,还敢骂阿衍,我墨镇辉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真是出息了!”
好像那一个杯子不能表达他的怒火,他又从旁边抄起了一个茶杯,又是一个怒砸。
墨启这次躲了过去,他忍着嘴上的麻疼也回瞪过去。
“阿衍阿衍,你眼里只有阿衍!我不是你儿子吗?就因为我说了他一句,你就不让我出门,停了我的卡,你的心都偏到太平洋了,就因为他是你那老来子的孙子?那我就不是你儿子吗?你心里只有这个孙子!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谁稀罕当你儿子!”
“你你,你……”
墨老爷子气急,捂着胸口晃荡了几下。
“爷爷!”
墨衍担忧,墨启却眼神极具讽刺的一笑。
“装什么装,平时不是对谁都板着一张脸吗?你要真担心你就站起来啊!”
说完他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更加恶意的话从嘴里出来。
“你爸是个不省心的,你也是个不省心的,外面现在谁不说墨家的孙子是个残废,你都快把墨家人的脸丢完了,我每次出去圈子里的朋友都要问一句你的腿,你自己残废不要紧,别连累别人啊!”
“闭嘴,你给我闭嘴!”墨老爷子气得抄起拐棍就要上去打。
“你不让我说?不,我偏要说!”墨启躲过,之后露出肆意的笑,恶意的紧盯墨衍。
“你爸一年到头不着家,你妈一心只专注和别人闹绯闻从不管你,看吧!他们生了你又不养你,就是嫌弃你是个累赘,所以把你扔在墨家不管不顾,让我们替他们养儿子。可他们嫌弃你是个残废不愿意养,那我们就愿意了吗?”
墨启再次躲开墨老爷子的棍子,跑远继续发泄心中的想法。
“就因为你的存在,父亲一把年纪了却要处处讨好你照顾你的情绪,专心在家照顾你。就因为你,大哥天天忙于工作没有休息,时至今日才找到个不嫌弃他工作忙真心喜欢他的,就因为你,我的朋友天天在耳边嘲笑我,说以后墨家家业可能要交给一个残废了。墨衍,你就是个累赘!”
墨衍脸色发白,神情恍惚不停,身子都有些颤抖。
随着墨启的话,一件一件事情在他脑海里浮现。
绑匪打断他腿时,嘲讽恶意的笑意,“小子,看来你爸不想要你啊,都这么久了,除了墨家的人说要赎你,你爸爸可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呐。”
然后那个绑匪就阴森森的拿了一个锤子,一锤一锤狠狠砸着他,边砸嘴里还念叨着:
“那就,不要怪叔叔啊,谁让你爸爸杀了叔叔那么多弟兄,既然杀不了他,那就让他儿子来偿命……”
被打断腿时,他还很小,但那个人的神情太恐怖,他深深的记住了这些话。
之后他在医院醒来,身边只有爷爷他们,他急切相见爸爸妈妈,哭着喊着闹。
可是爷爷说爸爸过来看过他了,现在去惩罚坏人,不能来看他,又说妈妈正在忙工作,无法抽身。
他情绪失落,全身又疼,天天都在折腾,是爷爷不停地迁就他哄他。
之后去了学校,那些学生都嘲讽他是个瘸子,残废,他们故意把他的轮椅推跑,让他爬着过去坐,把他锁在教室里,让他站起来从窗户爬出去,用足球砸他,让他有本事站起来砸回去……
他们放肆的大笑,他从最初的愤怒委屈到最后的麻木。
每次被欺负,也是爷爷一次次出面和校长争执,他记得他总是拄着拐杖,有时候说得面红耳赤身子不稳,都是那根拐杖支撑着。
不停被欺负,不停换学校,爷爷总在为他操心。
而他,因为那些事情封闭了自己,不爱笑,不爱说话,不愿表达情绪,好像每次家里其乐融融的时候看到他都会静下来,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
在他记忆里,没有爸妈,只有爷爷,他也记得,爷爷的背没有这么佝偻,可现在……
墨衍有些怔然,他都做了些什么。
“混账!混账!混账!”
墨老爷子还在怒斥墨启。
“滚!给我滚出墨家,不是嫌墨家吗?不是不想当我墨镇辉的儿子吗?那就滚!滚的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以后也别想回墨家,我要让你知道,没了我墨镇辉,你墨启什么都不是!”
墨启眼里划过狞色,他把旁边墨镇辉喜欢的古董花瓶一扫,踏着满地碎片十分有志气的离开。
“走就走,谁稀罕,我也要让你知道没了你,我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他走出门的那一刻,还朝着墨衍厌恶一笑。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