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寒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白色队伍，神色一冷。
温子衍。
很好，跟我玩这招？
百姓里有年老见识广的老人道：“红白相撞，死者为大，应红事礼让啊。”
白慕寒不动，对方竟也不动，两相僵持着，众人面面相觑。
安王府的人上前拱手，“国师大人，今日安王妃出殡，您看？”
喜娘看了看日头，也上前道：“国师大人？再等下去，怕误了吉时呐。”
白慕寒手一顿，终是挥了挥手，沉声道：“让！”
红色队伍变窄，靠向了一侧，安王府的人见此又撒起了纸钱，白色的纸钱飘在迎亲队伍里，落在大红的轿子上，百姓纷纷摇头，暗叹这婚事不吉利。
就在轿子与棺材相错的瞬间，一个黑影钻进了轿子里。
众人无一人察觉，白慕寒却眼神一冷。
呵，小把戏。
众人只见一身喜服的白慕寒突然下马闯进了轿子里，转眼就抓了一个黑衣人走出来，“来人，压下去。”
“这，这是有人劫新娘？”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
“我觉得今日国师大人成婚怕是不顺利，这又是撞白事又是劫新娘的，怎么看都不太平。”
白慕寒回头，看了眼依旧安睡的女子，上前扶了扶她有些偏乱的盖头，这才转过身，对于百姓的议论，他充耳不闻，直直走至队伍前方，淡淡道：“让也让了，走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吹吹打打了起来，但再看，怎么也没有了出门时那股子喜气。
终于到了礼堂，众人都是一脸松口气的模样。
这回到国师府了，总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一拜……”
——咚，咚，咚。
“圣旨到！”
几声钟鸣陡然响起，伴随着太监公鸭嗓的声音，众人心里一咯噔，陡然瞪大眼。
这是……
震惊的同时他们急忙去看白慕寒的脸色，果然看到国师大人一脸寒霜。
“帝崩，王以下文武官不乐，禁服嫁娶也。在京之军民百姓要在二十七日中摘冠缨、服素缟，一月内不嫁，百日之内不得作乐，四十九日内禁屠宰，二十七日不……”
“够了！”
白慕寒突然一笑，笑意带着恶寒，阴森森道：“本想着今日大婚，不宜见血，但现在，都是你们逼我的。”
宣旨的太监只是怔愣了一瞬，随即躬身淡淡道：“国师大人切莫动怒，奴才只是奉皇上的命前来告知国师大人而已，今日大婚国师大人确实不能举办了，皇上为了表达对国师大人的歉意，特意为国师大人补偿了一些礼物。”
太监侧身，扬手道：“来人，送上来。”
清一色的姑娘，虽然都穿着素缟，打扮清淡，但每个人眼里都不经意显露出长年流转风尘的轻佻媚意。
众人看了直摇头，白慕寒不怒反笑，“皇上？你刚刚才说皇帝驾崩，哪里来的皇上？”
“皇上驾崩，新皇继位，如今我们的圣上是安王殿下温……”
“他一个妖物之子，也配？”
现场一片哗然。
“妖物之子？”
“国师大人是说？”
看到众人明显震惊的反应，白慕寒加大声音道：“他温子衍，是二十年前一个千年狐妖勾引先皇生下的，蓝眸异瞳，视为不详，你们确定，要奉一个妖物为皇？”
“这……”
在场的不乏朝中老臣，一经白慕寒提醒，他们好像这才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位翎美人的事情，当下各个沉了脸。
“皇帝驾崩，为何没有召见大臣？安王殿下还未举行登基大典，又怎能自称皇帝？皇后呢？瑞王殿下呢？”
“国师大人，可否随老臣进宫一趟？”
众人议论纷纷，当即打算进宫去看一个究竟，有人建议白慕寒一起去，毕竟他是这温国的国师。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白慕寒摇头拒绝，“诸位大臣去吧，本国师要成亲。”
“国，国师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国师大人，国事为重，您……”
“国师大人，虽说新皇身份有待考证，但先皇驾崩，确实不应该……”
白慕寒冷冷转身，“不，今日，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能阻挡我成亲。”
“喜娘。”
对上白慕寒的冷眸，喜娘明显一哆嗦，“国，国师大人。”
“扶好新娘子，再拖下去，吉时就误了。”
“是……是”
“一拜天地。”
大臣们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着结拜的两人，直呼惊世骇俗。
白慕寒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在第一次低下头那一刻，他眉心肉眼可见地舒展了几分。
“二拜高堂。”
两人没有高堂，白慕寒好似很急，不等转身就带着身边的女子朝天再拜了一次，算是拜了高堂。
“夫妻对拜。”
众人明显看到国师大人的手竟然在颤抖，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紧张模样，嘴角的笑意仿佛抑制不住将要跌溃出来。
可下一刻，未溢出的笑意凝滞在了嘴角，众人就见刚刚还满脸喜色的国师大人猛地掀开了对面女子的盖头，脸上布满了寒霜。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伴随着利器的刺入，白慕寒一口血喷了出来。
“怎么，怎么会……”
狠狠推开那人，白慕寒踉跄着环顾一周，大喊道：“小久，小久呢？我的小久……”
“穆寒。”
清冷的声音，是记忆深处那个声音，白慕寒猛地回头，却见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白衣风华，一个红衣似火。
新娘子刺杀成功，竟当场变成了一块傀儡似的布娃娃。
两边的喜娘竟也直起了肥胖的身子，而现场看戏的众人突然纷纷跪下，对着那白衣男子大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慕寒见此，脚步有些踉跄，看到这些，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伏久走到他身前，看到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暗了暗眸。
“原本，是想直接杀了你的。”
“你，你想起来了……”
白慕寒心口一滞，垂下眼，语气低闷沙哑：“能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吗？”
伏久看着他胸口的血液不断涌出，默了默，道：“其实，是很久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