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少年兴高采烈的模样,在那边显摆得没完没了,王仲德的脸色已经由涨红转为了一片阴沉。
“那是何人?”王仲德问向旁边人。
在场众人都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
站在这里的,都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都不认识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少年并非是出身长安城里的那些名门世家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突然一拍脑门,惊呼道:
“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好像是裴家子弟,叫做裴行俭!虽是出身河东裴氏,却是旁支,刚来长安城里不到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也是上一次见家中人提起过,说是这裴行俭自小酷爱兵法,每每常自比张良,孔明,实际上却整日与士兵行伍厮混在一起,实乃乡下一大笑柄!”
“裴行俭?”
王仲德重重咬了咬这个名字,脸上的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
“如此说来,这厮只是一个喜欢吹牛放大话的小屁孩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之前这小子说的那一番话倒是可以理解。
年轻人嘛,既然考得不好,还不能过过嘴瘾,虚张声势一下了?
不过王仲德等一行人却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准备听听房遗爱他们会怎么说。
毕竟房遗爱乃是名相房玄龄的儿子,就算再怎么张狂,也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放厥词吧?
然而,很快,王仲德们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因为房遗爱的声音已经从那边传了过来。
“守约啊【裴行俭的字】……你也觉得这一次题目简单嘛?你不过才来咱们学堂短短几天时间,就能有如此觉悟,好生厉害啊!要是魏大哥知道了,怕是也要惊掉下巴了……”
房遗爱拍了拍裴行俭的脑袋,脸上带着宠爱的笑容。
当初魏叔玉答应裴玄收留裴家子弟,还挑选了一批不错的苗子进入矿场学堂读书。
这裴行俭便是其中的一员。
只不过当时离科举的日子没有几天,学堂里先生们所有的心思全在科举上呢,根本没有心思授课,便只是将之前的《三年真题,两年模拟》给这些裴家子弟发了下去,顺带还讲了讲考试的破题应对之道。
哪想到,这裴行俭居然能够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短短数日的时间,就将这题海战术演练之法就吃得透透的。
这一次考试,居然还觉得游刃有余。
乖乖,难不成这小子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还真是一个堪比张良和诸葛孔明一般的天才?
魏大哥又捡到宝了?
房遗爱心里暗暗思量道。
“房大哥,你这就有点谦虚了吧!以你的能力,这一次考试还不是手拿把掐的?这考题也就只能糊弄糊弄那些大傻子们,岂能难得倒你?”裴行俭说得声音发达,并没有刻意避开什么人。
他才不怕别人怎么想呢。
在他看来,不遭人妒是庸才,人活着要是一点本事都没有,那活着当真是无趣死了。
他这边声音刚落,就见周围考生们脸色已经黑了一片。
“大傻子?你特么的阴阳谁呢!这小子算是贴脸开大了!”
“王兄,这你也能忍得下去?”
不少人看向王仲德,气得已经牙痒痒了。
他们都希望王仲德可以替他们出头,好给对面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教训。
然而,此时王仲德的神情却是惊疑不定。
因为这房遗爱的态度实在是太令人可疑了。
那个叫裴行俭的吹牛也就算了,可是这房遗爱对那些恭维的话,可是一点都没有谦虚,照单全收了。
王仲德目光中闪过一抹震惊。
“难道说,这小子说得是真的,房遗爱竟也觉得这考试没有一点难度吗?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看吧,我就说这一次这一次题目出简单了,他们还不相信,房大哥,还有裴家小子,你们说我这一次,会不会考中状元啊?
嘿嘿,要是我真的考中了状元,我家老爷子不得管我叫爹啊!”
众人看过去,才发现这一回说话的是唐俭的儿子,唐善识。
一时间,众人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倒是王仲德率先憋不住了,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唐善识谁不认识,长安子弟里面出了名的不学无术,目不识丁。
听说就在前些日子,因为品行顽劣,才被弘文馆给赶了出来,没有办法,才被魏叔玉那什么矿场学堂给收了去。
如此看来,这矿场学堂不过是一个藏污纳垢的乌合之众罢了。
亏得他之前还被房遗爱,裴行俭那些胡言乱语给唬住了。
“放屁!全特么的在放屁罢了!明明那么难的题目,怎么可能人人都会!”
坚定了一下自己的信心,王仲德这才呼朋引伴,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反正三天后就是放榜的日子,到时候,谁是真本事,谁在裸泳,一目了然!
王仲德走后,房遗爱几人并没有着急离开。
“状元?你小子倒是还挺敢想,只要我能考中便烧高香了,你居然还想状元……”
房遗爱没好气地瞪了唐善识一眼,后者却一点也不示弱道:
“老大说了,既然要做梦,不妨做的大一点,状元而已,凭什么不敢想,裴家小子还说自己迟早要干掉李靖,成为我大唐军神呢,他这个才夸张好嘛……”
听到这话,房遗爱一脸惊愕地看向了一旁的裴行俭,后者竟然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承认下来。
“不错,小爷我迟早要成为超越白起,韩信的存在,区区李靖,算不上什么的……”
“可……可你不是从小就自比张良,诸葛卧龙吗?这会咋又要和白起,韩信比了?你到底是要做文臣,还是武将啊?”唐善识偷偷拉了拉裴行俭的衣角,小声说道。
裴行俭小脸一红,输人不输阵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谁最牛逼,小爷就干谁就是了!”
“卧槽!这么猛?”
听到这话,房遗爱和唐善识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道:
“现如今大唐,陛下应该是那个最牛逼的人了……你这么厉害,你咋不敢去和陛下干一架呢?”
“你们……”
闻言,裴行俭微微一愣,彻底傻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