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便是沈云深大婚之日,府中直到前一晚才挂了红灯笼和喜布。
沈云深当日一早才被人从后院带出来。
虽仅仅被禁足了几日,但明显憔悴了不少。
路过东临堂时见有人住着,沈云深轻声询问:“谁住在这里?”
跟在身后的家丁身形一僵,颤着声音答:“是二小姐。”
沈云深眼神幽深,朱唇动了动,淡然吐出:“是吗?那还真是要恭喜二妹妹了。”
说完就被丫鬟带着去梳洗化妆了。
只是跟在身后的两个家丁却吓得不敢抬头,总觉得此时的沈云深已然不是曾经的大小姐了……
巳时,赵成玉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亲。
沈云深一身殷红嫁衣,头戴红盖头,二人手里拉着红绸。
正堂内,定远侯一脸严肃的坐在正位之上,一旁还坐着泪眼婆娑的韩氏。
太夫人手执拐杖坐在一旁,淡然的看着二位新人。
赵成玉轻甩长袍,拱手屈膝:“新婿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沈云深也微微屈膝,只是终究没说话。
韩氏看着自家女儿不情愿的模样,忍不住拿手帕沾了沾眼角,哽咽着说:“快起来吧,今后好好待她。”
赵成玉起身,侧头看向沈云深:“岳母放心,小婿定会好好待她。”
定远侯沉声道:“既已嫁为人妇,就要孝敬公婆,为赵家诞下子嗣。”
这话是叮嘱沈云深的。
沈云深颔首应了声:“是。”
“好了,吉时已到,去吧。”定远侯缓缓道。
闻言赵成玉便牵着红绸,二人一起走出了正厅。
沈云音随着一众下人在门口两侧站着,见两人出来,莫名觉得沈云深像是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只是有纱质的红盖头遮着,她看不清沈云深究竟在看什么……
沈云深上了花轿后,沈云音和沈云夕才各自乘坐马车前往。
大顺朝习俗,自家姐妹大婚,父母不能前往,但姐妹和嫂嫂可随着一起前往,也算是去了娘家人。
足足一个时辰,一行人才赶到了赵家。
下了马车后,沈云音看着面前的红门绿瓦,虽挂了不少的喜布,但也难掩家族门面。
远不如侯府气派。
沈云夕从后面那辆马车上下来后,接过霜霜递来的帷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沈云音。
戴上帷帽后,气冲冲的走过去:“沈云音,若不是你害了我大姐姐,我大姐姐又怎会落到这种地步!此事我定会为大姐姐讨个公道!”
说罢气的哼了一声,提着衣裙就朝着赵家门口走去。
檀香皱了眉,看着沈云夕的背影,小声嘟囔道:“大小姐本就是咎由自取,三小姐也太过分了,竟将此事怪到姑娘身上。”
沈云音接过檀香手里的帷帽,笑着说:“不必与她一般计较,先进去吧。”
眼下她和沈云夕的脸上都还有墨点,又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带上帷帽终归是好一些。
只是她却不知远处一辆行来的马车上,男子执扇挑起布帘,看着她戴上了帷帽……
同坐在马车内的侍卫不解:“殿下,您何时对旁人的婚事有了兴致?以往那些朝中大臣的子女大婚,也不见您去看上一眼。这小家小门小户的,您倒是来凑起热闹了!”
刘慎是跟在顾樽身旁多年的侍卫,不知从何时起言语间倒是有些无所顾忌了,凡是不解的,多数是要问出来。
不过倒是也会察言观色,需得在顾樽心情好时才敢多嘴。
顾樽放下布帘,打开折扇,轻轻扇着:“定远侯嫡长女大婚,还嫁给了赵家这等小门小户,着实有些趣味!”
何况,以大顺朝的习俗,家中姐妹大婚,她也是要来的。
倒是被他料准了,当真是来了!
马车停下后,二人一同下车,刘慎递上请柬,顾樽则是直接跨进了赵家大门。
正堂内,赵成玉和沈云深正在行礼。
顾樽看了一眼,没能寻见那抹倩影,便转头看向院内。
却一左一右看到两个带着帷帽的女子!
全是白色纱质,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同。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抹倩影,转头朝着右侧走去……
赵家虽不是大户人家,但到底是生意人,府中有亲事,倒是来了不少宾客。
除了正堂内凑热闹的,院内也有不少人。
沈云音和檀香有意寻了一个僻静角落坐下,不想惹人注意。
檀香瞧见有几个下人端出刚做好的点心,赶忙说道:“姑娘,你早上就没吃什么,眼下都这个时辰了,定然饿了。我去给你拿些糕点来,你先吃几块垫垫。”
“不必,待礼成后,咱们便可以回府了,左不过就一炷香的时间。”沈云音拉住她的衣袖不想让她去。
檀香皱眉:“可路上还要一个时辰呢,姑娘这身子骨弱,不能饿着。姑娘放心,檀香只拿几块糕点。”
闻言沈云音犹豫后才点头:“去吧。”
檀香离开后,沈云音便一人坐在桌前,却并未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正看着她。
顾樽轻轻扇着扇子,刚要提脚走近,却忽地注意到不远处一男子手托红木托盘,上面还放着一壶紫砂壶和两个杯子,径直朝着沈云音走去。
顾樽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沈云音。
男子将托盘放在桌上,嘴里说着:“二小姐,今日府中大喜,多有怠慢,还请见谅。这是我们老爷吩咐的,为您和三小姐各泡了一壶龙井。”
说着就打开了紫砂壶的盖子,手执壶盖时,手心中脱落出一粒药丸,直接落入壶中。
他有意遮挡,刚好挡住了沈云音的视线。
周围的人也都在熟络的聊着今日的喜事,唯独顾樽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慢慢合上扇子,皱眉看着此时的危机。
男子盖上壶盖,拎起紫砂壶倒茶:“此事是吩咐了府中下人做的,幸好没有泡错了茶。”
说话间已然倒好了茶,双手端起茶杯,奉到沈云音的面前。
“二小姐请用茶。”
帷帽下的沈云音面带笑意,接过面前的茶水,柔声说道:“我与三妹妹都戴着帷帽,你竟能知道我是侯府二小姐,可见已经去给三妹妹奉过茶了。”
说着将茶慢慢移到帷帽下,轻轻闻了闻。
“只是不知给三妹妹的茶,可是也被下了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