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忍了,他抛开白然的问题,刻意卖惨,“然然,你是在怪爸爸吗?”
白然满脑门问号,觉得莫名其妙。
见状,白暮给李雯使了个眼色。
李雯心领神会,接过话茬,“然然,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都很想你。医生说你爸爸这是忧思过重,你要是有时间多回来陪陪他,他病才能好的快一点。”
白然沉默以对。
反正今天无论如何是无法躲过这两人卖惨了。
“然然,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总不能一朝富贵,就不认我们了吧?”李雯直白了些。
白然只装作听不懂,“我并没有不认你们,但富贵是别人的,我虽然嫁入阮家,但生活也无比艰难。至于冷家,您二位也知道,我只是个私生女。”
说着,露出黯然的神情,好似过的异常艰难。
白暮和李雯怎么会信?
叫白然来之前,就打听好一切。
白暮咳嗽了几声,一脸悲痛,“然然,在你心中,我和你妈妈就是这种贪图富贵的人吗?”
白然暗自翻了一个白眼,他们要是不是,做什么叫她回来?
嘴上还是要说:“我并没有这么觉得。我之所以那么说,是把你们当一家人。在其他人眼中,我是受尽宠爱,要风得风,但那都是他们刻意表现给外人看的,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是。”
白暮和李雯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白然就是一个滑不留手的泥鳅,他们卖惨,她就陪着。
以往,她不是这样。
白然见两人的表情,很轻易就读懂他们的想法。
或许以前的她在他们眼中就是个莽夫,遇到了事情,只会死磕。
但其实不是,她只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那个时候,无依无靠,如果连她自己都不强硬一些,境遇只会更加的糟糕。
现在则不同,不管白暮与李雯是否相信她的说辞,只要她说了,那就是真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验证,不是吗?
而这一点,白暮与李雯显然意识到。
两人对视一眼,索性不再伪装,撕裂了那层虚假的慈爱外皮。
白暮:“白然,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是认祖归宗,但你骨子里还留着我们白家的血。我们白家找你帮忙,你不帮也得帮!”
态度突然变得强硬。
白然觉得可笑,面上却还是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起伏,“你们的养育之恩,阮先生已经替我报答了。如果你们非要让我报答,就把阮先生给你们的东西还回来。”
白暮气的瞪圆了眼,“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报答了?要不是我们养了你,你怎么可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你早就已经没命了!”
李雯附和,“就是就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这条命都是我们的,以为那么一点东西就能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吗?”
此言一出,白然满目失望。
记忆中那个自以为温暖的人寸寸龟裂,只余下面目狰狞的两个中年人。
唇畔扬起极其小的一个弧度,白然微微合上眼,“你们要是想要,去找我哥,去找阮先生,要是他们愿意给,我不会阻拦。他们要是不愿意给,我说了也没有用,我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顿了顿,唇畔的笑大了几分,充斥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连一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人都不在意我的死活,你们又凭什么指望我与一群认识没多久的人,能获得他们的真心相待?”
白暮与李雯愤愤不平。
李雯脾气比较暴躁,抬手就想要打白然,“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他们都知道白然这是在刻意推诿,自然怒从心起。
巴掌即将落下来时,被白然稳稳的攥在手中,她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被人任意打骂的小可怜了。
因此,没有任何客气,如水般澄清的眸子里骤然写满冷意。
“我是哪里说错了吗?李阿姨,你可想好了,你这一巴掌下来,会不会给白家的企业带来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白然笑容浅薄。
说完,便松开了手。
李雯的手僵在半空中,欲落不落。
她是不敢低谷白然这话的分量,但就这么收手,她还不甘心。
白暮比起李雯,更在意白家企业,当即厉声呵斥,“还不老实站好,天天就知道丢人现眼!”
李雯委屈极了。
面对白暮,又不敢反驳,只能委委屈屈的退了回去。
白然眼底却没有任何的喜悦,她只觉得悲哀。
这个家中,有太多的回忆。而曾经寄托在白暮与李雯身上的情感,尚且没有彻底拔除,看见这一幕,反而只觉得心口梗着一块大石头,完全无法移开。
曾几何时,她费尽心思,只为能讨得两人的欢心。最终,也只是获得无视。
那时候,她以为是她的错。她不讨人喜欢,才会被如此对待。
但其实并不是。
只是……他们太过恶心与龌龊。
闭上眼,白然定了定心神,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全部都给驱散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眼时,眸子已经重新恢复成澄澈的色泽。
白然启唇,“李阿姨,白叔叔。准确的说,我应该叫你们舅舅、舅妈。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再弄乱关系,以父母的身份自称。我爸爸是前任冷家家主,妈妈是白芷,他们很爱我。而你们不配。”
话落,掷地有声,隐隐有腔调在房间内徘徊。
白然压在心底的大石终于被人搬开,重新恢复成明媚的色泽。
她说:“想来你们没有其他事情了,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然后,转过身,完全不理另外两人的表情,径自离开。
白然脚步迈的决然,走出白家时,觉得整个天空都为之明媚。
她含着笑回了阮家,扑倒已经忙完事情归家的阮延深怀中。
“怎么这么粘人?”阮延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白然拖着甜糯的音调撒娇,“我想阮先生了。”
阮延深笑意加深,“才分开没有多久,就想我了?”
白然重重的点头,又在他怀中蹭了蹭,“一刻都不想和阮先生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