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然的状态肉眼可见的萎靡,她浑身都透着一股死气,像是这世间所有的鲜活都将她摒弃,只余下她一人在漆黑的沼泽中苦苦挣扎。
冷森微微叹息,他是心思透彻、聪慧之人,自然清楚白然这副样子的根本原因。他捏着眉心,语调颇有几分谴责,“不过只是一个男人罢了,值得你如此作践自己?”
白然抿着唇,不语。
这世间的感情,又怎么会是值得与不值得就能衡量的呢?
冷森怒其不争,却又舍不得白然这般胡思乱想,自我折磨。他开口,准备充当中间人,戳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
“于明羽,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白然摇了摇头,“只是见过两次面而已。”
“那你对他的印象如何?”冷森又问。
白然想了想,如实告知,“刚开始还算不错,后来觉得此人心机深沉,应当远离。”
她一贯不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出口的话,总是要思量再三。并且需要揣摩他言辞间是否意有所指,很累,很烦。
冷森明悟,继续引导白然,“那你觉得他和阮延深关系如何?”
此话,一下子就将白然的思绪待到那一日的包厢之中。虽然仅仅只是打了个照面,可两个男人之间那种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的紧张气息,还是能明显感知到。
她抿了下唇,没有回答,而是用眼巴巴的眼神注视着冷森。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见状,冷森直接揭开谜题,“他是故意挑拨你和阮延深的关系。只要你那日有任何异动,都会成为两人之间的心结。”
白然微微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
冷森说:“阮家与于家是世仇,两家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没有办法磨合。”
这算得上是豪门世家的秘辛,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只是当两个家族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你死我活的状态。
所以,各个世家圈子里基本都有一个共识,阮、于两家王不见王。
要不是白然偶然之间在福利院里撞见于明羽,怕是都不会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
白然听到这里,终于明白阮延深的心结在何处。那日,估计是阮延深害怕于明羽伤害她,特地去找他对歧,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且并非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
“阮先生一定很伤心。”白然喃喃自语,小脸上的愁苦一下子被自责取代,她大脑飞速运转,拼命的思考能补偿阮延深的办法。
冷森顿感无语。
在一旁注视白然已经从思考转而要付诸行动,着实忍不住,“你忘记他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这段时间的愁苦、伤感、委屈,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真相,就要一笔勾销?
白然动作在半空中微微停顿,她转过头,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三哥和我说这些,想必早就已经和阮先生谈过,他这段时间过的可能也并不好。”
悲伤的并不止她一个人,所以,她没有必要去计较。
冷森:……
他怎么有了这么傻的一个妹妹?
旋即,越发觉的阮延深配不上白然,她这样的真情付出,值得所有人将她捧在掌心之中。
“三哥,别生气,阮先生会补偿我的。”白然信誓旦旦,她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凭借对彼此的了解,坚信阮延深不可能一点作为都没有。
冷森:……
空气中,渐渐飘散开恋爱的酸臭味。
冷森着实坐不住,再也不想看这个糟心的妹妹一眼,大步流星的从她房间离开。
出门的一瞬,方才忍不住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在上面敲了一连串的字发送给阮延深。
【冷森】:真是便宜你了,那么好的妹妹嫁给了你!
阮延深第一时间便看到,他想也没想,直接打字回复。
【阮延深】:然然不生气了?
冷森表情漠然。他看着这几个字,几乎都能想象到手机另一端阮延深眉飞色舞的神情,他果然讨厌这种过于聪慧的人。
收起手机,他才不要回复他!
阮家。
阮延深守着手机半晌,都没有等来冷森的短信,立刻便明白过来。他二话不说,抓了钥匙,从车库内随便的开了一辆车出来,便跑到冷家去接白然。
刚好,白然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返回。
两人在门口相遇,像是心有灵犀般,望着对方熟悉的眉眼,不自觉得笑开了花。
“阮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阮延深声音有几分沙哑。
“我们回家。”白然朝他伸出手。
阮延深立刻握住,两人坐上车,往家中回去。
路上,白然坐在副驾驶位上,捧着素描本,在上面涂涂抹抹。阮延深偶尔会瞟上两眼,心情不自觉的开怀。
身旁的这个小女人无论何时何地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然然在画些什么?”阮延深随口问。
白然“唔”了一声,将素描本递给阮延深去看,上面乱七八糟勾勒了一堆线条,很难辨认出画的究竟是什么。
“猜猜看。”白然歪着头,模样有几分俏皮。
阮延深却罕见地沉默,他有点后悔他刚刚的多言,此刻面对白然希冀的眼神,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阮先生不猜吗?”白然眨了眨眼。
阮延深咽了一口口水,他故作深沉,“画的不错,然然的艺术水平很高。”
白然:……这浓重的敷衍气息,她听不出来吗?
阮延深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转过头。
恰在此刻,红灯亮起,车子发动,阮延深终于有了借口不必再去猜那个四不像。
白然倒是气鼓鼓地靠在车背上,暂时不想理阮延深。
半小时后,两人准确无误的到达家中。
白然率先下车,都没等阮延深,“蹬蹬蹬”的直接跑上二楼,回到房间。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以此来告知阮延深她的不满。
而站在楼下的阮延深眼中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渐渐凝聚出笑意,他望着偌大的别墅,连日来的空虚终于烟消云散。
这个家的女主人回来了,他的心也重新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