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然没有动,她水眸清冷,带着粼粼波光,自夏初嫣身上划过,凝聚于冷森身上。
“哥,你有事隐瞒我。”她声音笃定,似是早已将一切看穿。
冷森额角沁出一抹冷汗,白然过于敏锐,他想要假装无事发生,都无法轻易做到。
干咳一声后,故作平静,“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然然惯会说笑,怎么不进去看看阮延深?你不是一直在担心他吗?”
此言一出,白然仅剩的一点疑惑被彻底打消,她扬起唇,弧度很浅,“你在瞒我什么?和夏初嫣有关?她对阮先生做了什么?”
“或者,更直白一点,他们做了什么?”
话落,目光灼灼地看向冷森。
冷森莫名的心虚,白然过于通透,他完全无力抵抗。可如果真将真相说出,白然又是否能够接受?
虽然他觉得阮延深这次的做法有点过于鲁莽,但还是不想看这俩人因为夏初嫣的横插一脚,旁生枝节。
“告诉我。”白然又说。
这三个字算是击垮冷森最后的防线,他放弃挣扎,准备如实告知白然。不管她和阮延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在这一刻,是应该享有知情权的。
而不是他自以为为她好,将所有的事情悉数隐瞒。
这样的好,白然不接受。
冷森说:“我是在夏初嫣家中找到阮延深,他们当时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阮延深当时就已经不省人事,没有任何知觉。”
就如此刻被温少卿治疗的人般,毫无意识,只能任人宰割。
白然的心抽痛了下。
她的阮先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冷傲孤烈,本应是君临天下的王者。却因为这该死的怪病,被迫变成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这让她仅仅只是想起,便会为之痛心。
白然睫毛轻颤,眼尾似有泪珠滑落。
冷森顿时慌了,他连忙跑到白然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然然,阮延深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知道,我相信他。我只是有点难受。”白然轻声说。
她捂着胸口,眼底潋滟的星光不复存在。
到底怎样才能治好阮延深呢?
白然的想法与忧愁旁人无处得知,哪怕她已经明言相信,可落在其他人眼中,陡然已经变了意味。
夏初嫣乌黑的眸转了转,立刻就有恶毒的心思不断滋生,她慢声细语的开口,“其实延深的到来,我也挺意外的。”
她声音中嵌着明显的得意。
一字一顿,用扭曲的言语勾勒出与事实大相径庭的内容。
“我没想到他病发的那么严重,还会来到我家中找我。看到我的时候,像是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白然轻咬下唇,隔着老远,怒瞪夏初嫣。
她不相信她的言辞,却还是气恼,她怎么可以如此诋毁阮先生?因为他没有醒来,她就可以胡编乱造了吗?
那种因为阮延深被病痛折磨的痛惜在此刻更为浓重,白然捂着胸口的手不断抓紧衣衫,她轻轻地吸气,小口小口,避免因为一瞬的气恼,没了生息。
“哥,我不想见到她。”白然声音很轻,却无法遮掩浸染在其中的浓重厌恶。
她现在光是看见夏初嫣那张脸,就会反胃、恶心。
冷森安抚的拍了拍白然的脑袋,“好,你先进去,哥帮你解决。”
白然勉强的笑笑,转身,脚步虚浮的走向屋内。
阮延深正在接受温少卿的治疗,因为夏初嫣之前有帮他打过药剂,他此刻的状态还算是不错。
见状,白然走上前,低声询问:“阮先生什么时候能醒来?”
温少卿捏着眉心,“我不确定。”
他在病发后,又淋了雨,导致病症加重。要是没有夏初嫣及时帮忙注射的药物,他的情况一定比现在危急十倍。
届时,才是真的危难。
白然懂得温少卿的意思,她指尖轻颤,似是极其艰难的,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要将夏初嫣带进来吗?”
带进来,帮阮延深看看。
作为药物的研发者,她应该更能清楚那药在阮延深体内产生的变化。
温少卿知道他们之间的狗血关系,斟酌着用词,“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进来看看。”
白然懂了,她掏出手机,在上面找到冷森的电话,轻捏着拳,缓缓的按下拨通键。
那边,接的很快。
几乎是电话铃声响起的一瞬,冷森就已经按下接通。
“哥。”白然声音沙哑,异常艰涩。
冷森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揪在一起,他们冷家的小公主凭什么要因为阮延深变成这副模样?他越想越气,越气越压着脾气。
总不能爆发出来,吓到白然?
“怎么了?”冷森声音很轻,卷着丝丝缕缕的笑,好似那个在暴怒边缘徘徊了一圈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白然吸了吸鼻子,“你能不能把夏初嫣带进来,让她帮忙检查一下阮先生的身体?”
顿时,冷森音调里的笑意散了几分,“温少卿让你说的?”
口吻陡然变得危险,不再是之前那副绝世好哥哥的模样。就连对温少卿,都不在礼貌的称呼温医生。
由此可见,他如今是有多生气。
白然说:“是我提议的。哥别生气,就让她进来看一看,我真的很担心阮先生。”
冷森沉默,望着在雨水中被击打得不成样子的夏初嫣,他真的很想一脚踹过去,让她明白不是什么人都是她能肖想的。
可最终,也仅仅只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然后,又用轻柔的语调安慰,“别担心,阮延深会没事的,我这就把人带进去。”
白然高高悬挂的心总算落下。
冷森抓着夏初嫣进门,直接将她丢掉阮延深面前,命令她进行检查。
夏初嫣整理了下衣衫,她此刻看上去无比狼狈,却还维持着雍容端庄的模样。微扬起唇,划过在场的众人,她唇瓣轻启,“让我帮延深检查可以,但是我要先换一身衣服,我身上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冷森剑眸一竖,她要求怎么这么多?
只是,没等他开口,就被白然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