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被王爷的丰神俊朗所迷惑而已,王爷就好像这天上的谪仙……”
我语气格外夸张,江谨年一脸“编,接着编”的表情看着我。
我话锋一转,“王爷找我必然是有要紧事,来,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江谨年也话锋一转,“还真是有正经事,你听我说,我们……”
第二日,端王妃伤势加重,恐时日无多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三日,这户部尚书杜礼就打着看望我的借口登门拜访。
杜礼带着小厮,小厮带着一些补品,江谨年迎了上去,“杜尚书,真是劳烦您老挂念了。”
我在屋内,靠着二哈系统的窥视功能观察外面的情况。
杜尚书笑得一脸祥和,“应该的,王妃小时候还抱过我呢。”
在场的人无一不瞳孔地震,包括场外的我。
杜尚书尬笑,“错了错了。”
大家都长须一口气,下一秒,“是我小时候还抱过王妃呢。”
在场的人倒抽一口凉气,这杜礼是怎么当上尚书的,靠他祥和的像校长一样的面孔,还是那优越的地中海发型?
杜尚书拿袍子擦擦汗,“是王妃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
在场诸位终于恢复了正常表情,场面重回正轨。
杜尚书提出要亲眼看看我,江谨年推脱不开,只能让人隔着帘子,让杜尚书听见我的声音。
该我发挥了,我气若游丝,“王爷……是谁呀?”
江谨年赶忙走进来,扶住我,语气温柔,“阿芷,是杜尚书。”
咦惹,阿芷~鸡皮疙瘩掉一地。
此刻我内心只坚定一个信念,奥斯卡小金人,我来了。
我朝着帘子吐出一大口血,血迹映在雪白的帘子上,显得格外骇人。
我搭在江谨年膝盖上的手渐渐滑落,江谨年惊呼,“阿芷!”
翠花在一旁煽风点火,“快,快叫大夫!”
我闭着眼,内心OS:都是老戏骨,失敬,失敬。
杜尚书见状也觉得我时日无多,怕染上晦气,忙说,“哎呀,夫人还在家里等候,老夫就先告辞了。”
杜尚书的小厮天真无邪,“老爷。夫人今日去灵隐寺上香了。”
杜尚书一记眼刀过去,小厮抬眼望了眼天空,“老爷,看来要变天,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把被褥收起来吧。”
要不是看他抬头的眼睛都快被太阳闪瞎了,我差点就信了。
杜尚书一脸无语,说了句告辞,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睁开一只眼,得意洋洋,“怎么样,本姑娘的演技不错吧?”
江谨年在一旁不屑,学着我上次的话,“夹死他嗖嗖。”
我反应过来,笑得停不下来,伤口都被扯得有点疼,但还是不妨碍我捂着伤口笑得半死。
江谨年看我笑成那样,以为我在取笑他,脸上表情精彩,眼神幽幽,“你取笑本王。”
我愣住,耸了耸肩,一副欠收拾的模样,“很难看出来吗?”
江谨年黑着脸,没再说话,周遭空气好像都冷了几分。
正当我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他却十分镇定地走出去了。
这下换我不镇定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总是死一般的寂静,江谨年那小肚鸡肠的一定会整我的。
我静静地平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世界以痛吻我,我直接痛死。
5
“大早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被门外打斗的刀剑声吵得翻来覆去,直接高音炮制止,可惜……毫无作用。
我气冲冲地穿好衣服,猛地拉开门,就看见江谨年和一位中年大叔打得起劲。
我敲敲门板,“江谨年!还有那大叔,你们要打去别的地方打……”
我话还没说完,二哈系统厉声提醒,“路芷!你开开眼吧,那是你爹!”
我扑通一下跪下去了,摆出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带着哭腔,“我的老父亲~我最亲爱的人啊~”
江谨年负剑于身后,不忍直视,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爹!”
“哎!”
我的好大爹赶忙扶起我,将我转了个圈,看我没缺胳膊少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芷儿!你没事就好,为父听说你快不行了,便急匆匆赶来了。”
我拍拍我爹的肩膀,伸展双手,“我好着呢,没事嗷。”
江谨年这时候凑上来了,朝我父亲虚拜,“岳丈大人,小王所言句句属实,您的女儿安好无恙。”
我爹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贤婿说得我自然相信。哈!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便放心地回去与夫人交差了。告辞!”
我爹话一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跟个定时定点的NPC似的。
我就这么不值得他留恋,多看看我这个女儿?
我正郁闷着呢,江谨年在一旁双手环抱,靠在柱子上,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看。
我耳根有些红,他莫不是已经对我动心了?
看来攻略他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大业指日可待。
我想入非非之时,江谨年双手握住我的肩,半推着把我带到了铜镜旁,镜中我看到了我炸毛的发型,跟顶了个鸡窝一样。
怪不得我爹走那么快……这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没关系,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的,只要我不尴尬……太尴尬了。
6
我好转的消息还没散播出去呢,来事儿的就来了。
“今日季丞相暗示本王娶她的女儿为妻。”
我正嗑瓜子呢,就被江瑾年这一不要脸的言论雷到了.
敢情我死了给你俩腾地方呗。
我把瓜子往桌上那么一抛,拍了拍手,一脸无所畏惧,“得,敢情王爷你的将计就计就是牺牲他人,成全自己呗。”
江谨年瞥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嘴角擎着笑。
“本王没答应,只是告诉丞相,吾妻虽弱,但寿比南山。”
我立马双手奉上一捧瓜子仁,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谄媚道,“王爷明智!”
江谨年弹了我一个脑瓜崩,桃花眼微眯,笑得开怀。
“怪不得人说忠言逆耳,王妃还是嘴甜的时候最讨喜了。”
我像个忠实的狗腿子,连连称是。
可惜,我这没开心多久,丞相府的小姐便亲自登门造访。
柳扶风走过来袅袅婷婷,手搭在身旁丫鬟的腕上,还真是人如其名,弱柳扶风。
“谨年哥哥~”
柳扶风掐着嗓子,声音甜的跟蜜一样,我不禁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忙用手搓了搓双臂。
江谨年看见来人,蹙起眉头,好看的脸上染上几分不悦。
“柳小姐来作甚?”
语气冷淡,伤得柳扶风从袖口掏出一个浅绿帕子擦了擦眼角。
“谨年哥哥这是何意?难道扶风还来不得了。想往日你我二人……”
“往日年幼,一些小事柳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柳扶风话都没说完呢,江瑾年直接出言打断了他,语气淡淡,一点情意都听不出来,逐客之意倒是不浅。
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剥瓜子,这种戏码还真是走过路过不能错过,还得是现场live来的过瘾。
二哈系统实在看不下去,“路芷,你是来攻略男主的,不是来当吃瓜群众的。拜托你敬业一点啊!!!”
我摆摆手,一脸不在意,“急什么?这江谨年要是喜欢她,还能有我什么事。”
话音刚落,江谨年和柳扶风同时向我看齐。
怎么回事?二哈系统你竟然把我的语音公放!说好的私密通话呢!
柳扶风眼神怨毒,江谨年一脸玩味,就差把看笑话三个字纹脑门上了。
我急中生智,一把拉过柳扶风,“妹妹,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柳扶风眼睛红红的,愤懑和不甘交织,垂下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我一时竟还拉不动她了,只能耳语。
柳扶风脸上阴云一下转为诧异,双眼瞪大地看了看江谨年,又满眼怜惜地看着我。
我故作难过地点点头,像受过万般磋磨般的心灰意冷,咬牙道,“我既淋过雨,必然不会再让妹妹受苦了。”
柳扶风很是感动,握住我的双手,满眼赤诚,语气坚定地好似要入党。
“姐姐放心,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妹妹开口,你实在是……”
说着说着就又拿起她那翠绿帕子擦眼角,我拍拍她的肩膀,细声细语,“此事务必要保密啊。”
柳扶风振振有词地答应了,我心里却有种不安的感觉。
等我东窗事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预言家属性又一次被激发了。
7
现在全城都知道端王不举,直接打破了以前那些迷妹们的美梦。
我在王府里恨不得一头撞死,当初怎么就想了个这么不正经的理由搪塞。
还有柳扶风,说好的姐妹情深,此事保密嘛!转头就给我秃噜出去了,像极了我和我的冤种闺蜜。
我收拾了包袱细软,换上了劲装,打算出去避避风头。
二哈系统发出他那毫无感情的机器音,“路芷,你确定要抛下任务不管一走了之吗?”
“我走了那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留下来,那就是留的青山在,江谨年也一把火给我烧喽。”
“小命要紧!”
我刚打开大门,就被翠花拦住了。
我仰头看她,有些慌乱,“翠花,你听我给你解释。”
“不用解释!”
我脑海中浮现她一掌拍碎一个缸的画面,只不过那个缸换成了我的脑子。
我打了个寒战,斩钉截铁,“不!你听我说!”
翠花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小包,沉甸甸的。
“王妃,此去一路平安,待王爷消气,我会在府里等着您回来的。”
包里碎银的声音作响,我眼含热泪,挥手作别。
“我一定还会回来的!”(灰太狼版)
我正思索着要不出城避避,正好看看风景,正当我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时,感觉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一阵眩晕。
空气里脂粉的香味弥漫,我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是进了脂粉铺子。
睁开眼,这是……青楼!
看着装潢的豪横程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烟雨楼。
缓过神来,我感到手脚发麻,动弹不得,被人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
老鸨正在跟一个胡子拉碴的人对话,好像争得不可开交。
好一会儿,老鸨才打发了那人,慢悠悠地走进来。
“哟~醒了。你可花费了我不少钱呢,不过没事,以你的姿色,赚回来也是轻轻松松。”
“我是端王的妻子,当今圣上下诏赐婚的端王妃,你最好是把我送回去。”
我在地上躺平,说完了这句话。看似毫无威慑力,实际上……还真的毫无威慑力。
老鸨笑得脸上那颗痣都乱飞,轻蔑,“好好的王妃打扮成那样儿出门?你蒙谁呢!”
“……”
按照套路,不管我怎么说,老鸨都是不会相信的。不如……坐以待毙,好歹死得舒心,死得不累。
老鸨将我好好收拾了一番,啧啧称赞,“漂亮,清水出芙蓉,是我们烟雨楼少见的角色。”
我苦着脸,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不情愿。
“今晚便接客吧。”老鸨笑得灿烂,好像已经看到我这颗摇钱树在哗哗撒钱了。
我猛的抬头,用质疑的眼神盯着她,老鸨拍拍我的后腰,“放心,妈妈我呀绝对给你找个顶不错的。”
我暗暗的决心,你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晚上,我在自己脸上点满了麻子,两颊两团红晕丑的出奇,黑色眼影涂满眼眶,正红的嘴唇。
一个字,丑!两个字,巨丑!三个字,丑爆了!
我满意地欣赏了一下铜镜里的自己,然后俯身吐了,实在是太丑了。
我静静的坐在床上,听见门外有声,一个大叔推门而入,大腹便便,看起来油腻至极。
哈!这还是顶不错,是给的钱顶不错吧!
“小美人~我来了。”语气之恶心,令人发指。
见到我的那一霎,他呆若木鸡,然后哭着跑出去了,边哭变喊,“好丑啊!”
我掏掏耳朵,蹙起眉头,语气里满是不屑,“呵~男人。”
我没高兴多久,老鸨就气冲冲带着人赶来了。然后……一帮人都被我丑到了。
要不就是扶着柱子吐,要不直接跑出去,眼不见为净,老鸨用手拍遮脸,手隔空戳我,“你快给我卸了!”
我叉腰,俨然一个泼妇,大喊,“那我今晚可不接客!”
老鸨像惹上了什么祸害一样,立马答应我,语气嫌弃,“就你这样还接客呢?地府的人都不带要的。”
8
“本王要!”
一阵喧闹中江谨年的声音一出,就好像天籁一样清澈动人,直击人心。
我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江谨年从人后走出来,丰神俊朗,跟其他人好像不是一个次元的。
江谨年走到我身侧,低声耳语,看似亲昵无间,实际讲话的内容却是欠打无比。
“路芷,本王救你,可不代表你犯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还有……你这样真的……一言难尽。”
我剜了他一眼,嘀嘀咕咕,“你个土鳖,你懂什么!”
江谨年浅笑,握住我的手,手心温热,是前所未有的心安。
“烟雨楼也敢动本王的人,是嫌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是吗?”
语气不重,却吓得老鸨和一干人纷纷下跪,连声求饶。
“王爷,奴家真的不知啊!求王爷开恩,放过我们这些小本买卖。”
江谨年嗤笑,眼里是说不出的正经和不屑,他习惯性地转动手上的扳指。
我心里暗暗发毛,这家伙每次憋坏水儿的时候就喜欢摩挲他那个翡翠扳指,样子格外丧心病狂。
“小本买卖?强抢妇女,拐带人口……你这烟雨楼也该关门了。”
江谨年撂下这一句话就牵着我离开了,我低头不语,看似焉了吧唧,实际上是害怕自己连AK都压不住的嘴角被人发现罢了。
爽!这样的黑店就该倒闭,凭什么靠着清白姑娘的皮肉赚着这样的钱,活该他们!
我神色清爽,扬眉吐气,好不开心。
回到王府,翠花马上迎了出来,我正打算上去与她握手,结果她却堪堪从我身边越了过去,对着江谨年问。
“王爷,王妃没回来吗?”
我感觉心上好像中了一箭,不是,有那么难认,江谨年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个丑女人是谁?王爷,王妃只是暂时离开,还会回来的。”
丑女人……心上再中一箭。
江谨年也不出声帮我解释,就静静地看笑话。
直到我在翠花背后举手,弱弱地问一句,“有没有可能我就是王妃?”
我想我都暗示地这么明显了,结果翠花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不可能。”
好了,game over.还玩什么啊?
直到我把自己洗干净了,翠花只是拍手称赞我这大变活人的戏法学得很精妙。
我痛苦扶额,无奈地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江谨年,“她一直这样?”
江谨年耸耸肩,“不然本王为什么派她来你身边呢?”
我呵呵两声,这家伙也是变相承认了。
我跟江谨年一直都是欢喜冤家状态,我总感觉攻略任务遥遥无期。
但是转折就是来得这么快。
9
“本王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之前散布的谣言不攻自破。”
江谨年确实因为这事儿已经被街头巷尾讨论许久,堂堂的端王竟然不能行人事,这可太让人惋惜了,这跟太监有什么区别,我的评价是……还真没区别。
我嚼着新上街买的果脯,讲话断断续续。
“你倒是……说说。”
“让谣言不攻自破的方法就是证明谣言是假的。”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为什么古人也有废话文学。
我正想反驳,二哈系统出声提醒。
“只要你与端王有个孩子,这件事自然不攻自破。”
我吃着果脯,听到这一句,一下子把大块果脯吞下去,呛住了。
我使劲咳嗽,江谨年见状,赶忙过来给我拍背,手掌顺着我的脊梁上下轻拍轻抚,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脏跳了一套广播体操。
我整张脸都被呛红了,刚想伸手去拿水杯,江谨年就将水杯递到我的唇边。
我草!他不会真的被我攻略成功了吧,这消息来得有点猝不及防了,就像我的大姨妈一样出乎意料。
我喝口水顺了顺,放下水杯的时候就对上了江谨年那双眼睛,凤眸清亮,目光炽热。
江谨年弯了弯眼睛,“我有这么吓人?”
“路芷,如你所想,不知从何时起,本王发现,你于本王,重过世间万千。但是,本王知道我们的婚姻是陛下指派,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也不必勉强。”
他说这话时很是认真,带着些羞涩,却又是真诚无比。
我一时间甚至不知如何去回应,我的任务就是攻略他,可如今就要成功了,我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我淡淡出声,像以前的他一样,“让我想一想,江谨年。”
江谨年眼里的光暗淡下几分,语气也是随之变得更加理性和自然。
“好。”
我坐在自己房里,手指不停地叩击着桌面,另一只手托腮,陷入沉思。
二哈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你想清楚了没?大姐,你都想了一个下午了。”
我喃喃,“还是想不出来。”
二哈系统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哔哩吧啦,我根本没听。
只是想起那时他从烟雨楼握住我的手,牵着丑丑的我一直不放的场景。
就在系统都要放弃劝说的那一刹那,我一下站起身,夺门而出。
我冲到江谨年的卧房,他正一脸郁闷的盘着他的扳指,看我来到,一下站起身。
我指了指他的床,“我以后也睡这,行吗?”
江谨年把他的扳指扣到我的手上,温柔缱绻,“好,床归你,扳指也归你。”
“那你呢?”
“自然也是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