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要回小旅馆的，但蒋景焰的情绪不太对劲，姜书杳给宋可臻打了个眼色，直接去了云城机场。
路上，蒋景焰没有说话，身子一直抖个不停。
王阿姨和王叔困的不行，没心没肺的靠着车窗睡的很沉。
姜书杳和宋可臻换了座位，让宋可臻休息一会，她来开车。
但不一会，宋可臻就叫停了车子。
她从后座探出个脑袋到驾驶位。
“蒋医生的状态不对劲，要不，还是我来开车吧，你去开解一下。”
宋可臻小声道。
开解人这方面姜书杳实在没什么天赋。
“他会想通的，我想，这种事情应该要让他冷静冷静，没事，你都开了好几个小时了，再休息会。”
姜书杳从后车镜里撇了眼蒋景焰，说道。
就像之前蒋景烨的事情一样，她总觉得语言是无法让人很快忘记痛苦的，最终还是需要蒋景焰自己走出来。
宋可臻苦着一张脸，她是觉得后座的气氛太压抑，还不如开车呢。
“他需要你，至少此时此刻，不是我陪他坐在后座，而是你。”
宋可臻故作严肃。
无奈，姜书杳只好把车靠边停下，又和宋可臻换了位置。
她坐在蒋景焰身边，耳边是王阿姨和王叔微弱的鼾声。
她对将芳茴并不了解，但从蒋母和蒋父的嘴里听到过几回。
蒋景焰小时候和这个姑姑的关系一直很好，有两年时间，他几乎都和姑姑待在一块。
一直到他十岁的时候，姑姑要嫁人，还是远嫁国外，那时候他很舍不得，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有联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视频通话。
他一直以为姑姑在国外没有回来，可是，从王阿姨的话里不难听出，蒋芳茴回来了，而且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最初的几年，蒋景焰还经常会问蒋芳茴，她什么时候会回国，蒋芳茴都是笑眯眯的告诉他，等过年就回来。
可是每到过年的时候，总有事情绊住蒋芳茴回国的脚步，没过两年，蒋芳茴怀孕，后来带孩子，照顾家庭，就这样，一直没能回来。
就在去年，蒋芳茴生日的时候，蒋景焰还说，他已经长大了，去国外看她，好不好？
蒋芳茴当时的回复，只是浅笑着说：“你呀，马上就要做主事人的人了，哪能说来就来，等你坐稳主事人的位置，欢迎你随时来。”
想到这里，蒋景焰紧紧的抓着手背，抓出了血都毫无察觉。
姜书杳闻到血腥味道，轻轻将手放了上去，制止他再继续伤害自己。
“为一个想要伤害你的人而伤害自己，那不值得。”
姜书杳声音轻柔，语气里更多的是悲戚。
她也曾对自己以为的亲人失望过，绝望过，无数个夜晚，她都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很懂事很听话了，可是沈艳梅为什么还是不喜欢她？
这个答案，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
或许有的人，生来就是如此冷漠，人性如此，这并不是她的错。
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是最最不值得的。
“我以为，她也很希望我当上主事人，她离开前，语重心长的叮嘱我，蒋氏的未来，终究是在我身上的。”
蒋景焰终于说话了。
其实，如果蒋芳茴告诉他，不想让他当主事人，他可以退出的。
他心里尊重，敬爱这个姑姑，他以为姑姑知道的，他的志向本不在主事人的位置上。
“人性是复杂的东西，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变得，我也会变得。”
姜书杳叹了口气，无从安慰。
或许等蒋景焰见过蒋芳茴，他就能释怀了。
他记忆里的姑姑，终究只是他记忆里面的。
蒋景焰合上眼，靠在车窗上，没有再说话。
王阿姨和王叔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而是被送去了当地派出所。
做完笔录出来，王叔急匆匆的就要走，丝毫不管里面的王阿姨，姜书杳大概猜到他是做什么去了，但她对别人的家事没什么兴趣。
他们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到北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蒋景焰直奔碧翠园而去，那里是蒋父的秘密基地，他所设立的情报网所在之地。
过去的路上，姜书杳将这件事和蒋母说了，电话那头，蒋母也沉默了很久。
谁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蒋芳茴。
“我知道了，你替我看好小焰，这对他打击很大，我需要和你伯父知会一声。”
蒋母总是理性的，又或许是因为她与蒋芳茴不似他们父子那样感情深厚的缘故。
蒋父和蒋芳茴的感情比蒋景焰更深，他们是一块长大的亲兄妹，比蒋景焰相处的时日更久。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在蒋家展开。
这一路上蒋景焰都没有说话，姜书杳很担心他。
蒋景焰第一次进入碧翠园，却没有时间去好好参观，第一时间找到碧翠园的负责人。
“帮我找一个人。”
蒋景焰拿出手机，点开蒋芳茴的朋友圈，最近的一条朋友圈停留在一年前，是蒋芳茴一家人的合照。
他指着照片上的女人，说：“蒋芳茴，找到她，她现在应该就在北城。”
负责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别提有多惊讶了。
但凡在蒋家工作时间超过五年的员工都知道蒋芳茴的存在。
负责人并不知悉其中内情，只以为他们是着急亲人相见，不敢耽搁，立马让底下的人做事。
姜书杳扶着蒋景焰在会客室里坐下。
“你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刚刚在路上你也没睡，我知道的，睡一会吧，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叫醒你。”
姜书杳轻声道。
蒋景焰靠在她的肩膀上，像个孩子般无助：“阿杳，我睡不着。”
此刻，他的脑海里的画面不断闪烁，一会是小时候他跟着蒋芳茴到处疯玩的场景，一会是蒋芳茴站在他面前，一刀扎在他胸口的画面。
甚至，他仿佛看到了蒋芳茴眼底的恨意。
他应该知道的，只是这么多年，他都太迟钝了。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夕之间发生改变的，早就有蛛丝马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