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杳坐了大半个小时，姜尚恩一直昏睡着，她就自顾自的给姜尚恩讲了讲北城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至于姜父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准备离开的时候，姜尚恩醒了。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姜书杳顿下要离开的脚步，回身坐回到椅子上。
往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她满目柔情的看着自己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姜尚恩微微摇头，他现在的脸上看上去已经接近正常人，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一脸的病态。
“她们担心我，不让我看手机，也不让我看电视，我好久都没有听过外面的事情了。”
姜尚恩浑浊的眼珠子里泛着些许光亮。
十几岁的年纪，该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却整日昏睡着，偶尔醒来，也只能发呆，不能看书，不能看电子设备，完全和外界与世隔绝。
山顶洞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姜书杳怜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那这样，我和看护你的姐姐们说一说，以后你要是精神好，就让你晚会手机，但你不能打激烈的游戏，也不能让情绪激动。”
“好！都听姐姐的，姐姐最好了！”
姜尚恩面上大喜。
俩人说了会话，心思细腻的姜尚恩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妈妈和爸爸怎么很久都不来了？”
姜尚恩小心的问道。
他知道姜书杳不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爸爸妈妈太过分，不是姜书杳的错。
可是，除了姜书杳，他没有人可以询问了。
“你忘了？立春了，他们得下地干活。”
姜书杳面不改色的撒谎。
春分时节，正是播种的时候，姜尚恩一拍脑袋，他日复一日的躺在病床上，过的不知今夕是何年，确实是忘了。
“也不知道今年家里会种什么，有没有我爱吃的芥菜。”
姜尚恩嘿嘿一笑，笑容无邪。
“我想，应该会有的吧？不如我们等一等，等秋收的时候就知道了。”
姜书杳耐心的哄着他。
说完，姜书杳轻咬嘴唇，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离开北城，去别的地方，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你想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她计划了很久，挑选了很多地方，每个去处都以当地医院的医疗条件为先，可是，她还从来没有问过姜尚恩愿意不愿意。
她知道，就算自己不问，带着姜尚恩走了，他也不会怪自己的，也会安心安逸的跟着自己生活。
但是，她想问问，那是不是姜尚恩想要的生活。
刚刚姜尚恩的一问，提醒了姜书杳。
她的确不喜欢沈艳梅和姜父，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对姜尚恩来说，就不同了。
他是在宠爱中长大的，沈艳梅虽然自私，但也很少亏着姜尚恩。
姜尚恩似乎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稀薄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姐姐，你不想留在这里了吗？”
他强忍着哽咽，双手紧紧抓着床单。
话问出口，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虽然年纪小，但不是傻子，姜家是怎么对待姜书杳的，他心里很清楚。
姜书杳是该讨厌这个家的，也该离开，过自己的生活。
只是，他还没有想好。
姐姐身边没有其他亲人了，只有他一个，他不想让姐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离开。
但姜家，也只有他们两个孩子。
姐姐走了，他也走了，他于心不忍。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你不用放在心上。”
姜书杳看出他的纠结和紧张情绪，笑了笑，轻轻抚过他的小手，安抚他的情绪。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易有大起大落的情绪。
“好啦，姐姐要回去了，你乖乖听医生和护工姐姐的话，下次再来看你。”
姜书杳鼻子一酸，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起身别过脸去。
她似乎，也知道姜尚恩的答案了。
那就，各自安好吧。
抬起脚的瞬间，手心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姜尚恩抓住她的手，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姜尚恩语气坚定。
姜书杳的前二十年过的太苦了，他的身体这样，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如果能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多陪陪姜书杳，也是好的。
至于沈艳梅和姜父，他们至少还有彼此，姜书杳只有他了。
“好。”
姜书杳莞尔，明媚一笑。
回去后，姜书杳明显心情大好。
在宋可臻的追问下，姜书杳才说出原委。
宋可臻却有些担心。
“我知道尚恩是个好孩子，但你现在就告诉他是不是太早了？万一他说漏嘴......”
“不会的，我相信他。”
姜书杳十分笃定。
“那好吧，你一定会顺顺利利的离开北城。不过，你走了，蒋景焰怎么办？”
宋可臻两手一摊，又把一个大难题扔在姜书杳面前。
“可可，你有时候太扫兴了。”
姜书杳扬起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苦着一张脸，刚刚的好心情消失不见。
宋可臻无奈的耸耸肩，她也不想的，可这件事，姜书杳必须做出决断。
“阿杳，我知道你心里现在还没有答案，可是，蒋景焰的一片真心，你总得做出决定才是。”
宋可臻叹了口气，说道。
经历种种，宋可臻看在眼里，明白蒋景焰的真心有多真。
姜书杳未必要因为蒋景焰做的这些事情就和他在一起，但宋可臻以为，姜书杳得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意，做出决定来。
就算不在一起，也好让蒋景焰早点死心不是。
“谁说我心里没有答案了？”
姜书杳挑眉，没有给出预料之中的回答。
她神秘兮兮的一笑，哼着歌儿回了房间，留下宋可臻一个人在门外抓心挠肺的难受。
“不是，你倒是说啊！谁家好人话只说一半啊！”
宋可臻冲房门大喊。
“无可奉告！”
姜书杳回。
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再出去客厅的时候，宋可臻正气呼呼的抱着抱枕，大口大口啃着零食。
见她出来，眼神幽怨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