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浅想象中的江湖百晓生,应当是个混迹于江湖中毫不起眼的油腻大叔,或者是个油头粉面、整日将之乎者也挂在嘴上的酸儒,或者是个自诩是诗仙文豪再世,实则只会八卦的所谓隐士。
万万没想到,令黑白两道都不敢轻易得罪,生怕他一不小心将本门秘辛向外透漏的江湖百晓生,竟然是个如此婀娜多娇的姑娘家?
“我头疼,你们让我消化一下。”云清浅趴在桌子上,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接受了回雪就是江湖百晓生的事实。
哪知,更让云清浅惊讶的还在后面,这回雪姑娘一转身,竟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目光妩媚,浑身都染上了一股子魅惑的气息,言行举止都一改之前的拘谨,变得妖娆撩人。
云清浅手中的茶杯忍不住又抖了一抖,见过变脸比眨眼还快的,却没见过一转身脸还是那张脸,魂却仿佛是另一个魂的。
从医学的角度讲,这个回雪姑娘,指不定有人格分裂症。
“夜二谷主,闲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竟能知道奴家便是江湖百晓生。其实,真正的江湖百晓生,是奴家的师父,三年前师父仙逝,奴家便继承了这个称号,继续做买卖消息的营生。”
回雪将琴往桌上一扔,风情万种地往下一坐,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又对云清浅道:“摘星阁,云少阁主?嗯,云七小姐不愧是缙州第一美人,女扮男装,都如此风流倜傥,叫奴家见了,是一眼都不愿挪开,简直比闲王殿下还要讨人喜欢啊!”
云清浅冷不丁又被呛了一下,干笑道:“好说,好说。”
娘唉,她今天的日子,过得还敢再魔幻一点吗?
“话说,回雪姑娘,你既然那么有本事,好端端的怎么在嬉月楼这种地方栖身啊?你是江湖百晓生的事情,那位管事妈妈都没发现吗?”云清浅满心都是疑问。
回雪笑而不答,夜星成则道:“那是因为,这嬉月楼的东家,本就是回雪姑娘,管事妈妈就算知道回雪姑娘的真实身份,也是不会对外说的。”
回雪脸上的娇笑僵了僵:“闲王殿下果然神通广大,竟然连嬉月楼是奴家的产业都知道,是那个丹碧园的老板最无盐收集的消息吗?”
夜星成摇头:“不,这件事是我猜到的。方才那管事妈妈引着回雪姑娘进来,言行进退之间的恭敬态度,可不像只将你当做摇钱树该有的态度。她小心翼翼得有些过火了,所以在下才有此猜测。”
云清浅心想:“果然是个会读心术的可怕家伙,随便一猜就能猜对。”
回雪半晌不语,随即轻叹了一声,又换上了那种妩媚的笑容道:“好吧,既然夜公子已猜到了奴家的身份,奴家也不必再隐瞒二位了。说吧,二位今日来,究竟有什么事要问?不过向我买消息,二位可得准备够银子才行。”
云清浅唇角抽了抽,这回雪姑娘爱钱还真是跟最无盐有得拼,绕来绕去都是为了要银子。
云清浅将绘有摘星印印盒的图纸打开:“回雪姑娘可见过此物?”
回雪拿起图纸看了又看:“这是何物?一个木雕盒子吗?没见过。云姑娘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世上奴家都不知道的东西,还真是稀奇得很呢。”
云清浅仔细观察了回雪的神色,看她并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又拿出另一副面具男的小像问:“那近日回雪姑娘可在襄阳城内见过此人?可知他住在何处?是何身份?”
回雪看了一眼小像,心尖上一抖,怎么会是他?难怪方才他说要见她的客人恐怕是冲着他来的,他们三人是认识吗?亦或彼此间有什么仇怨?
回雪心中惊愕,面上却并未表露半分。
“玄衣,面具,折扇,虽然窥不见长相,云姑娘倒是将此人的神韵刻画得活灵活现啊!”
回雪笑道:”可是云姑娘,你这样不太好吧,姑娘身边如今有夜公子这般神仙似的人物陪伴,怎么还大大咧咧跑到我这里来找情郎啊?就不怕夜公子难过吗?”
“你胡说什么,这个人他偷了我的东西,我是要找他讨债的!”云清浅气得小脸通红,“我说这位姐姐,你也是个买卖消息的生意人,不知道干你们这行,不可靠的消息是不能信的吗?职业道德还要不要了?”
云清浅最不喜欢被人拿来开这种玩笑,当场就怼了回去。
回雪觉得这个小姑娘有趣极了:“哟,云姑娘这是生气啦?”
夜星成道:“回雪姑娘还是不要转移话题。云姑娘性子单纯,可不似回雪姑娘你这般经验老道。玩笑话就不必多说了,还是请回雪姑娘回答我们的问题。江湖规矩,你卖消息,我们付银子,出了这个门,便权当不曾见过。”
“啧啧,夜公子还真是将云姑娘护得滴水不漏呢,奴家看着都嫉妒死了。可惜呀,咱们今天的生意恐怕是做不成了。”
云清浅道:“为何?回雪姑娘难不成有银子还不赚?”
回雪道:“生意人,怎么会跟银子过不去啊?只是这画像中的人,奴家实在没见过,这生意自然就做不成了。”
“没见过?怎么可能没见过?”云清浅又将画像铺得开了些,“回雪姑娘麻烦你再好好想一想,这样一个气质如此有特色的人物,一看就是那种特别让人讨厌的家伙。回雪姑娘你身为江湖百晓生的继承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号人物呢?”
回雪掩唇轻笑:”云姑娘还真是可爱,看来,云姑娘是真非常讨厌这个人呀!不过,回雪爱莫能助,回雪是真没见过这个人。若云姑娘画得出他的容貌,或许奴家是见过的。”
“真没见过?”云清浅总觉得回雪没说实话。
“丹碧园的最老板的消息网都查不到的人,奴家又怎么有幸得见呢?二位是太看得起奴家,还是太看不起最老板啊?”
回雪笑盈盈地将茶碗放在桌面上,力道有些重,茶碗的盖子还被她的动作震得跳了一跳。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冷意,分明是因为云清浅不相信她的话,有些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