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映雪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南开,你先去准备饭菜吧,我和你大嫂有几句话要说。”莫北山吩咐道。
莫南开心想,大哥这么明显地支开他,肯定是想夸大嫂,又不好当着自己的面开口,便识趣地往出走。
“这几日没要紧事就别上街了。”莫北山忽然说。
“啊?”莫南开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不过大哥的话他向来是听从的,也没再多问,应了声便去厨房了。
厅堂里只剩傅映雪和莫北山,气氛一时陷入沉静。
莫北山自己弄着轮椅,缓缓靠近傅映雪,他眼神一直没从她身上离开过,那种压迫感很强的感觉,让傅映雪很是不舒服,在他接近时下意识想走。
刚起身,忽地被他拽住胳膊,失去重心,天旋地转之后,落进了一个坚挺地怀抱中。
一抬头,正对上莫北山凌厉的双眼,冷漠阴戾。
傅映雪想起身,却被牢牢禁锢着,以一种尴尬的姿势坐在莫北山的腿上。
“干嘛,放开我!”傅映雪用力挣扎,却动弹不得。
这死瘸子,力气还挺大!
挣脱不开,傅映雪索性与他对视,一双杏眸盛满恼怒与倔强。
“你到底……是谁?”
莫北山曾厮杀战场,无数次从鬼门关爬出,是人是鬼他一眼便能分明。
以前曾与傅家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虽只一瞥,且时隔多年,但也足以让他笃定,眼前的人不是那个乖巧胆小的小姐。
他紧盯着面前的人,试图从她眼神中找出些什么。
但除了比多年前的眼神无畏灵巧些,倒是同样纯粹。
“什么我是谁,我是傅映雪,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干嘛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傅映雪气急败坏,但怎么也挣不开束缚,气冲冲地瞪了莫北山一眼。
“放开我,听到没?”
“不放又如何。”莫北山莫名被带的较起了劲儿。
行,跟我比狠是吧,傅映雪憋着一口气,直直地用头撞向莫北山的脸,打算给他来个“毁容式”攻击。
谁知,竟被他一侧头,躲了过去!
不过莫北山显然没想到轮椅不能承受两人的重量加上大动作,只听得一声木头裂开的声音。
“跨嚓”一声巨响,轮椅裂开了!
在厨房的莫南开只听得厅堂传来巨响,勺子都没来得及放下,担心地冲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
询问着跑去,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举着勺子愣在原地。
只见轮椅已碎地“面目全非”,而大嫂则结结实实趴在大哥身上,场面实在是……
莫南开反应过来,抬手挡眼,慌忙举起拿着饭勺那一只手,而后又赶紧背过身去。
历史再次重演,莫南开还记得大婚当天,大哥就和大嫂弄坏了一个轮椅。
这夫妻俩感情真是好的要命啊……
大嫂还说不想给莫家开枝散叶,分明就是嘴硬心软嘛。
“大哥,要当心身体啊。”莫南开顿了顿,扔下一句,“大哥大嫂早生贵子!”“娇羞”地跑开了。
“喂……莫南开……”傅映雪开口,人都已经跑远了。
什么跟什么!
倒是先把人扶起来啊!这个缺心眼的二货。
傅映雪有莫北山当肉垫,没怎么摔到,不过莫北山就不一样了,他脸色发白,额角有薄汗渗出。
看来是摔得不轻。
傅映雪拉着莫北山的胳膊,想帮他起身坐到椅子上,却被他拒绝。
“我自己可以。”
莫北山双手撑着地面半坐起,而后抓着椅子腿,咬牙拖拽着自己的身体,费力往上。
幸好厅堂放的是沉木的太师椅,能撑得住他的重量。
医者仁心,傅映雪见他如此艰难的动作,不由得跟着揪心,下意识伸出手虚护着,又照顾到他的自尊心,没有上前帮忙。
直到莫北山砰地落坐,尽管他尽力压抑不让自己显得太辛苦,但发抖的呼吸和额头更多的汗还是出卖了他。
傅映雪忽然替他难过起来。
以莫北山的显赫家世、风神俊朗的容貌、傲人的才华,他本应该享受万众瞩目,本应是天之骄子。
却连自己坐上一个椅子都费劲。
其实傅映雪又何尝不是落难凤凰呢。
她本是世界之巅的风云人物,一朝来到这里,举目无亲,连讨生计都要用些自己并不喜欢的手段。
这么一项,倒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见他满额都是汗水,傅映雪抬起手,用袖子轻轻抹去。
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这动作间包含的柔情。
莫北山也晃神了片刻,抬眸看去,只见她脸庞清秀,星眸弯眉,微皱的眉头,似乎写着心疼。
她在心疼自己?
莫北山心弦紧了下,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暗了暗,侧过了脸,拒绝傅映雪继续替他擦汗。
“以后莫再行今日坑蒙拐骗之事了。”
恢复理智,莫北山冷言道出心中所想,“即使如今没落了些,莫府到底是将门,有些事决不可违。”
傅映雪心里咯噔一下。
他果然知道。
“我在背后,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莫北山声音沉着,“虽不知其中确切关窍,但也知你在那姑娘身上三处地方施了针,所以才叫她面目大改的罢。”
莫北山习武,所以才看得清傅映雪极快的手法,这就是为什么莫南开同样也在背后,却没注意到的原因。
傅映雪嗤笑,“所以刚才你嘱咐莫南开,叫他最近别出门,是怕有人找来算账是么?”
他一早就看穿了真相,只不过出于某些原因,并未点破。
这种被人暗戳戳盯梢的滋味还真是不爽。
傅映雪也不打算再瞒,索性摊开来讲,她潇洒落座。
“好吧,我承认,今天的事,确实只是一场骗局。”
妙心之所以能顺便变美,当然不会只因为一碗简单的梨汁。
即使加了些药材,也不过是傅映雪临时找来莫南开没喝完的,驱风寒,舒筋血的普通药材罢了。
妙心喝梨汁的同时,傅映雪将针灸的针藏在指尖,在妙心后脑勺、后背、后腰三处轻扎施针,以打通上半身的穴位。
妙心当时正紧张,所以觉察不到针刺过的微痛。
“即使是针灸,也不可能在瞬间叫人面目大改,除非这不是医术,而是法术,否则……我当真难以说服自己。”
就算莫北山能看穿自己下针,也不懂其中道理。
见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傅映雪颇为骄傲。
毕竟她在现代医术的研究中都已经是佼佼者,在这落后的古代,怕是也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厉害的人。
“当真想知道的话,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傅映雪计上心来,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