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侯红定便把之前水龙町里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复述了一遍，他知道胡乘风用山河社稷图封了美娥的玄女印，又料定我们不是祸斗的对手。
便以为我们已经死在祸斗和巫殿臣的手里了。
侯方勉强点了点头。
“哦，原来如此……”
随之侯方脸上透出一种贪婪的神色，看向蛇婆身边的胡乘风。
“山河社稷图，难道就是那人鱼妮子当年从归墟里带出来的神器？
胡先生，可否将此图给老夫看看？”
老话说知子莫若父，但其实儿子也很了解老子。
侯方一抬屁股，侯红定就知道他爹要拉什么屎，老家伙居然惦记起胡乘风的山河社稷图了。
话说当初虽然是侯红定在海上救了蛇婆一行人，但他们这边的情况和巫殿臣那边不一样。
巫殿臣对空那是妥妥的救命之恩，空也承诺往后要追随于他，定下了主仆关系。
但蛇婆当时本就有救生筏，即便没遇到侯红定也不会死。
所以之后双方是形成了一种协作的关系，彼此不分主仆高低。
所以从这方面讲，侯方父子没有资格号令蛇婆等人，要霸占人家的东西更是没有道理。
而且侯红定看出蛇婆等人非同小可，他们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敌人，所以应当和他们维持好关系。
如果得罪了这些人，公然竖敌，那只不过是自找麻烦。
换句话说这个时候图谋山河社稷图必然会因小失大。
所以这时还没等胡乘风回应，侯红定就抢着说道：“所谓山河社稷图其实就是一幅讲谋略的兵书，又恰好是玄女印的克星，没有什么好看的。”
侯方何等精明之人，当即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于是收起了贪心。
但那胡乘风却是很大方，这时笑着走上前去。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过是偶然得到了此图，首领想看就看看吧。”
于是他主动把山河社稷图呈上前去，侯方象征性的看了看，却不敢动霸占的心思。
笑着说道：“真不愧是归墟里的东西，果然是神器呀，胡先生，先前在水龙町里若不是你使用此图，我儿红定可能就栽在那女人手里了，此等大恩老夫必当厚报……”
此后无非就是一些客套话了，说什么等开启归墟之后，要分他们多少神器云云。
很快他们的探讨就结束了，时间还不到二更，我们这些值夜的守卫也都被送了出来。
随后天还没亮，黑龙殿外面的鲛人突然炸了锅，闹做一团。
侯方等人紧急出来主持大局，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问才知道，他们之前要弃车保帅的计划泄露了，这些鲛人知道自己明日要白白送死，都闹了起来。
侯方父子皆很是气愤，不明白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但这时候也不敢发作，得先稳定军心才行。
否则这些鲛人造起反来，不等明天巫殿臣驾到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我在人群中暗自发笑，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如何应付，反正那弃车保帅的计划肯定是实施不了了。
之后由侯红定站出来发表讲话，说那传言完全就是谣言，明天首领两千岁大寿，待在黑龙殿里哪儿都不会去。
人群中有胆子大的鲛人不信他的话，竟提议要监视首领，侯红定无奈，只得勉强答应。
随后我回到那塔楼中，水鬼喝多了酒，睡得跟头死猪一样，老洋鬼子达可帕胆子大，居然摘了面具在那里独酌。
见我回来了，便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道：“徐老弟，外面发生啥事儿了，咋闹得那么响呢。”
我想把帽子给他扣了回去，又朝着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意思是别当着水鬼的面说这种话。
不多时，外面又有两个鲛人闯了进来，大声呼呵道：“水鬼，水鬼呢！”
水鬼睡了大半夜，差不多已经醒酒了，这时迷迷糊糊的站起来。
“呃呃呃，有啥事儿吗？”
“都头叫你过去，出事儿了。”
我想这一定是为了调查消息泄露的事儿，看着水鬼被带走，我心里还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但又想，这些家伙不值得同情，他们狗咬狗自相残杀才好呢。
次日天亮，水鬼居然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我仔细一看，他浑身都是伤，像是挨了不少鞭子，背上的黑鳞都掉了。
一问才知，原来护卫都头查不出昨晚的泄密者，便把昨晚所有值夜的护卫都抓去责罚，狠狠的打了一顿。
这时我和达可帕扶着水鬼坐下，水鬼唉哟着骂道：“他妈的，老子怎么就这么点背儿呢，刚睡醒就挨了顿毒打。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泄的密，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说着两眼便看向了我。
“大头，昨晚上是你替我值的夜呀。”
我心里一惊。
“水鬼大哥，你该不会是怀疑我……”
又听他说道：“他妈的这顿打该你自己去挨的，我替你遭了这罪，改天你得请客。”
我顿了一下，连连点头。
“一定，一定……”
这时又听水鬼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首领他们也真的挺不是东西的，大家伙跟着他出生入死，他却根本就没把我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说着他见我愣愣地盯着他，便又说道：“大头，老九，我拿你们当兄弟才跟你们说这话，你们可别出去乱说呀。”
我点了点头。
“是是，不过水鬼大哥，你也相信那不是谣言吗？”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是不是谣言大家都心知肚明，说句实在的，有的时候，我还真的就不想当这鲛人，不人不鬼，不但皮是黑的，时间一长，连心也跟着黑了。
我听说在几千年前我们都不是鲛人，真正的东海鲛人早就已经灭绝了，首领他们不过是被鲛人炼毒之后的药渣……”
这些事情我自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听着这水鬼的感慨，仿佛也能明白他心中的悲哀，如果可以选的话，应该没有谁愿意当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