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不是有意在装傻,但还是把有关他们兄弟张阿吉的事儿说了出来。
他们听完之后都显得很是震惊,随后告诉我们,那个张阿吉并非他们放排队伍里的弟兄,而是一个“散户”。
说白了就是没有固定的放排队伍,东干几天西干几天的那种。
按理说排工队伍是不会收留这号人的,因为放排的排牯佬之间最讲究义气,以及相互之间的信任,没个十几年的交情很难有这种默契。
但是那个张阿吉为人豪爽,很会说话和结交人,再加上他是个独臂汉子,这号子排工可能还有点同情他的意思,才勉强让他跟着一起放排。
迄今为止,张阿吉也就跟他们放过三次排,结交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吴排头见这几人不像是在撒谎,便暂时放了他们。
又问起那个张阿吉的行踪,他们却都不知晓。
只说张阿吉这人的脾气很怪,总是喜欢到一些船工码头,热闹的地方厮混。
他身体残疾,兜里也没几个钱,但花起钱来却从不吝啬,便是陌生人,也会请人家吃喝。
这也是他们之前挺喜欢张阿吉的原因。
我们如果想找他,去一些船工渔夫或是排牯佬聚集的码头,或许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我和一条眉听完感觉这说的跟废话一样,因为光是吴排头这片江域,上下游大大小小的码头就有十来个。
这种地方每天来往的人数以百计,而且鱼龙混杂,要在这里面打听出一个断臂排牯佬的消息好比在湘江里面捞针。
不过我和一条眉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横公鱼,要是带不回去,我救不了朱墨雨,他也没法跟他师兄交差。
所以尽管希望渺茫,我们还是得去找,随后我和一条眉决定沿着湘江,逐一去码头里打听消息。
吴排头对横公鱼的事儿有些自责,想要带着几个兄弟跟我们一起去,但我和一条眉拒绝了。
因为我们心里清楚这两天已经麻烦吴排头太多了,为了捕捉横公鱼,整个船坞的兄弟都是停工在帮我们的忙。
这么多人都是要吃饭的,无论是渔夫排牯佬还是船工,累死累活也就是赚两个辛苦钱。
更何况吴排头作为排教在当地的管事人,平时水路上的事务也是很繁忙的。
吴排头见我们不愿再麻烦他,也没再多说,当即给我们安排了一条木船。
还说在码头遇上什么事儿报他的名号就可以了。
我和一条眉千恩万谢,就此出发。
我们花了三五天时间,寻访了好几处码头都没打听到那个张阿吉的消息,两人都显得很是失望。
而在之后一天夜里的行船途中,一条眉的蛇蛊开始发作了,他经过一阵挣扎,最后疼得晕死过去。
我想着现在找到张阿吉的机会渺茫,但如果一条眉这生蛇蛊再耽搁下去他必死无疑。
因此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先帮一条眉解蛊。
按照之前草鬼婆的说法,她当年和别人斗蛊惹下事端,得罪了一个叫封蛊婆的用蛊高手,使得自己的女儿遭殃。
我们必须找到封蛊婆,劝说其为她女儿解蛊,这样她才肯饶过一条眉。
我和一条眉本来打算捕获横公鱼之后再去处理此事,却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现在也只能是临时改变计划了。
我按照草鬼婆给的位置,划船顺湘江而下,来到了一个名叫白崖洞的地方。
此地为地下水冲刷出的一个山洞,后面倚着湘西八面山的中段,因山势险峻,这整片区域都没有人居住。
而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封蛊婆就住在这山上。
我把船停在白崖洞外的江岸边,此时一条眉还没有苏醒过来,我只得暂时把他安置在船上,自行上山去找封蛊婆。
此时正值午夜时分,不过月光很亮,即便是不打灯我也能看见路。
我沿着白崖洞周边一路往上爬,这时恍惚听见那山洞里传出一阵很是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个女人在唱歌。
我心中生奇,下意识朝着山洞靠过去,来到洞口,这声音变的清晰起来。
的确是有个女人在唱歌,但我却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
午夜时分,深山的洞窟里居然有这种声音,实在是太过诡异。
我甚至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这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害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赶紧转身要走,可一回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条立起来有半人高的大黑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这家伙两眼泛着绿,嘴里叼着一个血红色类似于蘑菇的东西。
我脸色煞白,缓缓后退。
以为这是长虫成精了,刚才就是它在唱歌。
但之后这黑蛇似乎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好像只是偶然与我相遇,随后转过身去,欲要离开。
可这时我身后的山洞里有一阵阴风袭来,那黑蛇突然嘶吼一声,随之整个身躯直接炸成了一堆血沫。
我大为震撼,又见刚才黑色吊着的那个血红色的蘑菇自己悬飞了起来,缓缓飞进漆黑的山洞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