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上，我让苏亦夜给王萱疗伤，自己则是跟杨焱在另一间客房里照顾朱墨雨。
如今只需再等七日，灵元沁便可到手。
待补全灵妙丹给朱墨雨服下之后，她的伤便可痊愈。
我和杨焱在客房里呆坐了大半夜，心里有话，但谁都没有先开腔。
随后还是我先忍不住了，拿起旁边杨焱的绣春刀，说道：“那人的绣春刀和你的一模一样。”
杨焱点了点头。
“是。”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太祖皇帝身边的蟒袍锦衣卫就只有两个，你和你的哥哥杨淼，两把绣春刀也是配对的。
“是。”
“那么那人为何会有你哥哥的刀？”
杨焱一向是高冷的性格，这时他第一次向我表露出了为难的姿态。
“徐公，我……”
我叹了口气，打开旁边的窗户，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月亮。
低声说道：“实话告诉我吧，那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哥哥杨淼？”
杨焱之前见到黑衣人时那惊讶的表现，加上朱墨雨在深度昏迷的情况都出现了激动的反应，已经足以给一个答案了。
这时我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这么问也显得有些多余。
但我就是想要听到杨焱亲口说出这一事实。
杨焱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徐公，杨焱不想骗你。
以刚才的感觉，我确定那人就是我的大哥，他们使用绣春刀的技法是一模一样的。”
我缓缓闭上眼睛，说道：“既然如此，他为何会变成那样，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做一些什么事情？”
于是我将之前在盘月沟妖树洞窟坍塌前的见闻，以及在众阁教密室看到的机密档案的内容全都告诉了他。
将这些信息结合在一起，足以得出一个结论。
杨淼和黑龙法师以及云崖子是一类人。
而黑龙法师和云崖子都曾和六百多年前进入中原地区的西域法师有关系，由此推导，杨淼也与那三个西域法师有关。
至于杨淼和云崖子想干什么，那三个西域法师现在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不得而知了。
杨焱听完我的话是即震惊又疑惑。
这时我继续对他说道：“按照你之前告诉我的，你和你哥哥受到太祖皇帝的托付，要协助墨雨完成斩龙大任。
此后你们为了保护墨雨，遭到西域法师的追杀，先后都死在他们的手里。
你被封禁于黑棺之中六百多年，你哥哥则是不知所踪。
既然如此，他现在为什么会和那些人混迹在一起？
难道他当年没有死，而是投敌了？”
通过之前那黑衣人的表现来看，他无论是谈吐还是出招，都和常人一样。
由此可以排除他被西域法师控了心智的可能。
因为被操控的傀儡是不可能有那样的话术的。
他的那副表现明显就是一个能独立思考的自由人。
如此他要是在为西域法师办事，便只能说明他是心甘情愿的。
照理说来，这个杨淼本是刘伯温钦定的斩灵人，有他在，基本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因为他和朱墨雨明显是更能心意相通，但他现在居然投身敌营，实在让人唏嘘。
我这话刚说完，杨焱当即反驳道：“不可能，大哥他与我同为太祖皇帝的贴身侍卫，是永远不可能背叛的。
即便是以死威胁，也不可能让他屈服。”
我说道：“威逼不行，或许可以利诱。”
“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我和大哥唯一的心愿就是完成太祖皇帝的遗命，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想。”
我沉默片刻。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你骗了我。”
“徐公，你……”
“杨焱，相处这么久了，我甚至还没见过你的容貌，你可否把你脸上的黑铁面具摘下来，让我一睹你的真容。”
“徐公，你怎么能怀疑我。
你现在是斩灵人，杨焱对你便是忠心耿耿。”
“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无法自洽，很难让我不对你起疑。”
杨焱犹豫了片刻，终是说道：“既然如此……”
说着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的面部皮肤呈灰黑色，如同一大把麻绳一样扭曲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螺旋状的形态。
他的口鼻融合成了一个小孔，两只眼睛也已经移位。
很难想象，他当年在临死前是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死后又在黑棺中被困了六百多年，脱困之后依然对朱墨雨忠心耿耿，心心念念着斩龙的大任。
这样赤城的人，恐怕是万中也难寻一个。
见到他的脸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时朱墨雨突然又有了反应，身体颤动，嘴里开始低吟。
“淼君，淼君你不要丢下我……”
杨焱赶紧转过身，即便知道朱墨雨并不能醒来，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戴上面具，怕自己的脸吓到她。
“公主，公主……”
朱墨雨再次恢复平静，我缓缓走到杨焱面前。
“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
“无妨，徐公你的怀疑是合理的，我们都是为了斩龙大任。”
如此，对于杨淼的猜测也只能是暂时搁置下了。
次日清晨，在苏亦夜的努力下，王萱的伤已经基本恢复了。
我赶紧把她请到朱墨雨的屋里，想要通过她的道印再次查看朱墨雨体内的《透天玄机》。
斩龙诀虽然只会在遭遇龙灵的时候才会被激活，但是那残龙图也很重要。
我们要是能通过王萱把残龙图给绘制下来，如此便可确定所有龙灵的位置。
可惜的是，这时候王萱的道印又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