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本来他姜凌峰对咱们就没有任何的帮助,之前龙城被围困了这么久,也不见他的大军过来援助,眼下张丞延走了半个月,大哥已经将龙城的商道都给恢复了,他跑来捡落的桃子了。”
“不错,咱们打下来的龙城,凭什么要给他一个老王八蛋?给他人徒做嫁衣的憋屈事情,咱们不干!要干就跟着大哥干一番惊天动地的畅快事!”
“干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里,都坚定了要与姜凌峰动手了,所有人都冲吕屠拱拱手随即便走出了营帐开始准备,而此时吕屠的身边只有一个项泽。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哥。”
吕屠头也没回地拿起了陪伴自己许久的方天画戟,取下一块带油的布开始缓慢擦拭:“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造反?”
“是,我..”
“你其实本意并不想造反,要不然你当初也不会跟红巾军分道扬镳了,对吗?”
“对,我之前以为大哥你是忠君爱国的人,可我没想到你也想造反坐皇帝。”
吕屠早就看出项泽其实就是一个思想古板的老传统,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在眼下这个儒学浓重的时代,项泽还是出生于青州,自幼被灌输的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东西。
吕屠幽幽叹了口气:“项泽你还记得咱们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哪里吗?”
“是在武川宝马村,当时我身受重伤又饥饿,差一点就死了,还是大哥你救得我。”
吕屠摇头:“不对,我当时救你是因为你儿子所表现出来的英勇和无畏感动了我,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华夏民族不屈的斗志。”
项泽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
吕屠继续道:“但你仔细想想,究竟是为什么天下会出现这么多的流民,出现这么多的叛军?”
“因为大旱加黄河改道。”
吕屠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旱逐年各地都有发生,但大虞朝何曾做过有利于百姓的事情?上面的拨款层层下放到老百姓的手中,百斤精面却只有一把全是沙子的米汤。”
“而这龙城都尉莫铁南,光是随手拿出来款待客人的酒杯都是汝窑的制造,你可想而知他们的贪腐有多么严重,我就问你项泽一句,凭什么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咱们老百姓就要啃树皮吃观音土,他们连喂狗都是喂的牛肉鸡腿?”
这句话一出,项泽彻底沉默了,他知道吕屠所说是对的,可心底依旧有个声音想要反驳。
吕屠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注重家庭门户的名声,你们项家或许在当地也是一方豪强,哪怕落寞了可你心里的傲骨依旧在,可你就不想一想,如果姜凌峰这样买官卖官的人不除,天底下还有千千万万个项家会落寞,更何况底下的百姓了。”
“难道你就愿意眼睁睁看着外面那些,心甘情愿追随咱们的士兵们,又回到从前那样吃糠咽菜,受伤了都没法医治只能等死的日子吗?你难道还想你儿子将来也跟你当初一样,穷困潦倒被人欺负在角落,如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绝望等死吗?”
一连串的发问提出,如一根根尖锐的木刺,扎进了项泽的心里,让他虎躯一震。
“大哥,我想明白了,我不该质疑你的。”
吕屠摇头:“你还没有想明白,我也不勉强你,你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你甚至可以带着那8万的红巾军兵卒们走,但你要想想,你带他们走了之后,能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当初你们起义时候的初衷又是什么?”
说罢吕屠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离开,随后便自己开始穿戴甲胄,这一战他必须要亲自上,面对姜凌峰这样的老狐狸,无论是聂云还是拓跋越,他们都要稚嫩了一些。
项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大帐,站在外边看着脚步坚定,眉眼里全是欣喜的大头兵们,他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他不知道再一次的造反,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愿。
这时候路过了一个从奎山村出来的小兵,他在见到项泽时有些纳闷,随后咧嘴笑道:“项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想家了是吧?我这有村里带出来的干饼子,给你吃。”
说着就塞给了项泽一张干巴巴的面饼,随后头也不回离开了。
项泽此时攥着那张饼子,想起了当初走之前,整个村子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兴高采烈地炕着饼子,给即将出征的将士们准备干粮,他儿子项勇也在其列。
还仰着小脸冲项泽说:“老爹你一定要打跑那些叛军,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成为你一样的大英雄!”
不知不觉间,项泽的眼眸中升腾起了氤氲的雾气,烫得他赶紧将面饼塞进了嘴里,狠狠地撕咬了一块下来,随后使劲地咀嚼。
他遥看向北方奎山村的方向:“儿子,老爹当不当英雄无所谓,但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过苦日子。”
说罢项泽径直就离开了大帐,前往自己所住的地方去穿戴甲胄。
这一切吕屠虽说没看到,但以他对项泽平日里的观察,也能大概猜到这个结局,如果项泽骨子里真的不愿意造反的话,当初他也不会参与到红巾军起义去。
说明哪怕项泽被君臣思想压制得再狠,他骨子里依旧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全军整备了足足两个时辰后,站在中军高台上的吕屠,看着身后这无边无际的25万大军,满意地点点头。
“兄弟们,咱们好不容易牺牲了这么大,才守住了龙城赶走了张丞延,眼下他们还想杀回来,咱们能答应吗?”
“不能!”25万人连绵不绝的怒吼声传来,让天地都为之色变。
吕屠点点头:“废话不多说了,为了咱们失去的尊严,杀!”
“杀!”
随着吕屠的大手一挥,吕屠骑上了战马小黑,朝着姜凌峰大军的方向前进,而他的身边,则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