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思考,这双脚是谁的,我为什么会死,署迦叶究竟在哪里?
刺骨的冷将我吞噬,我失去了知觉。
没有一种感觉比死亡的感觉更加恐惧,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想体验。
当我又恢复了知觉的时候,我正站在黑漆漆的鬼门关的门口,那个黑影就站在我面前:“汪思敏,你在上一世已经死了。”
我喘匀了气,还觉得头重脚轻,好容易才能开口:“我死了?我还没找到署迦叶就死了?”
“因为你做错了第一步,一步错步步错,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和你身处的这个时代是不一样的,人命如蝼蚁,甚至蝼蚁都不如。”
我猛然想起了在莲花池里看到的那双脚,她也是跟我相同命运的丫头么?
“我不能就那么死了,我还没找到署迦叶呢!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好好把握!”
黑影走向我,无边的冷气将我包裹住,他忽然伸出手,在我的头顶上猛地一拍:“去吧!”
我似乎跌入万丈深渊之中,又看到那熟悉的光圈和黑暗,在经历了漫长的时光穿梭之后,我的脸上传来了剧痛,一睁眼,我又站在署家空旷的大院内,彩芬正在对我的脸上左右开弓。
又回到这里来了,还是昨天。
彩芬脸上的狞笑还是那么令人讨厌,但是我却有一种重生的喜悦,我又回来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到署迦叶。
彩芬突然停了手,莫名其妙地瞪着我:“你笑什么?汪思敏,你是不是疯了?”
我捂着脸跟她弯了弯腰:“不是,我是觉得今天彩芬姐格外的漂亮。”
彩芬愣住了,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任何女人都喜欢听到别人夸奖她,虽然她长得真的不怎么好看。
我夸她是想扭转下面发生的任何一件事,不碰到大少奶奶,她就不会让我去前院,那也就不会碰到大少爷,不会被罚去搬红薯,不搬红薯自然就不会遇到署家仅。
这一切都环环相扣,我此刻一定笑得相当谄媚,仿佛刚才那些巴掌不是打在我的脸上:“彩芬姐,上次出去买货我偷攒的钱买了一盒胭脂,想送给你,等会我去拿来给你好不好?”我贴着她的耳朵对她说。
胭脂我是有的,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的脑袋枕着荞麦枕头,觉得有点硌,便从下面掏出了一盒胭脂。
我当时还打开来闻了闻,那胭脂味道清香,仿佛是鲜花的香味,我用手轻轻摸了一点,粉质细腻一看就是一件好东西。
我不知道前世的我是怎么弄来这盒胭脂,因为看样子做丫头相当清苦,省下钱买下这么一盒上等的胭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果然,我此话刚出彩芬的眼睛就亮了,她放下了高高扬起的手,狐疑地看着我:“你会这么好?你不是一向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吗?”
“不是不是,彩芬姐,我是想和你做朋友的。”正说着,我眼角瞥到从院子的另一头走来了大少奶奶,急忙又陪着笑脸对彩芬说:“彩芬姐,我现在就回去拿给你好不好?”
胭脂的诱惑力对彩芬实在是太大了,她瞥我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如果不是上好的胭脂,那是入不了我的法眼的。”
“明白明白。”我这一辈子都没这么谄媚过,在大少奶奶向我走过来之前,我成功地从另一边溜掉了。
我回到我住的地方从枕头下摸出了胭脂,然后偷偷塞给了彩芬,她收到胭脂很开心,躲在角落里偷偷打开闻了好几下。
这个时候需要朋友,不管这个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需要打探到我想知道的一切。
其实通过一天的观察,彩芬的身份也不比我高到哪里去,她和我做着同样的活,为什么要将我踩在脚底下就是因为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主子们另看她一眼。
她光顾着把玩胭脂,脚边放的大盆的衣服还没洗,比我们高级的嬷嬷从我们的身边走过,呵斥了一句彩芬:“懒丫头,到现在衣服还没洗,看等会主子不剥了你的皮。”
彩芬立刻把胭脂藏在身后,我不知道嬷嬷们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至少是比我们要高级多了,我现在忙着拍彩芬的马屁,就急忙将她脚边的大盆端起来对嬷嬷说:“这是我的,我马上去洗。”
彩芬得意的翻了个白眼:“秦妈,看到了没?这衣服不是我的,别整天针对我,你又管不着我,你只是三少爷的奶妈而已!”
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瞪了一眼彩芬走了。
我端着大盆去井边洗衣服,这个年代这天气洗衣服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因为既没有热水也没有胶皮手套,井水要多凉就有多凉,我的手刚放进盆里就冻的僵直,弯都弯不了。
还好大户人家有肥皂,却不比我们时代的超能皂还有洗衣皂洗衣液这么多种花样,那时候叫胰子,泡泡很少,我擦了半天都没什么反应。
彩芬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胰子少用一点,我们一个月才给领一块,你要是都用完了,下半月怎么办?”
听她的声音,待我好像和气了一些,我急忙抬起头对她说:“那我少用一点。”
她在我身边蹲下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干嘛拍我的马屁,秦妈你也得罪?你不怕得罪了她就没有机会和三少爷卿卿我我了吗?”
当然不知道以前我和秦妈是怎么相处的,我试探地开口:“你说咱们待在这儿也这么久了,我还是得到处看人脸色呢?”
“你还说?像我们这种从小跟少爷们一起长大的丫头,都是有机会做填房的。”她声音压低了:“还不是因为你,你想做填房谁不知道!但也别和三少爷弄得这么人尽皆知,把夫人给惊动了,所以咱们这些和少爷们一起长大的丫头全部降为二等丫头,原来我什么时候做过洗衣服做饭的这些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彩芬和好些丫头都对我有敌意。
我趁机真诚地对她道歉:“彩芬,我原意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会连累了你们。”
她惊异地看着我:“哟哟哟,今天你是不是被我打傻了?和原来一点都不一样了。”
我笑了笑,低下头去继续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