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程程仿佛没有听到小小白这呜咽的话，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张淑的手，小小的身子趴在床头，看着闭着眼睛沉睡的张淑。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神能够保佑自己的母亲，度过这一次的难关，让母亲再多陪陪他们两个小家伙。
署迦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自己悲痛的情绪会让身边的两个小家伙表现的非常不安。
他先安抚着小小白，耳后抬头去看程程，他发现程程就那样静静地趴在张淑的身边，一动不动盯着她紧闭的眸子，仿佛是在等待着她醒过来。
“程程……”署迦叶轻声喊了一句。
程程听到后挪动了一下头，朝着署迦叶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在张淑的身上，根本不想跟署迦叶多说话。
“程程，爸爸有句话想问你。”
“恩？”
程程看到这个，眼睛眨了一下，将目光放在张淑的身上，轻轻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低声说道：“妈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程程的这些动作做得非常的熟练，不难看出这是他跟张淑之间习惯的互动。
看到程程吻了张淑的手背，小小白也爬上床，在张淑的手背上印下一吻，但却并没有说一样的话：“妈妈，我爱你。”
程程看着有样学样，还懂的最后改变的小小白，小小眉头微微上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嘴角却不知直觉带上笑意。
他朝着张淑看了一眼，心里说道：妈妈，有个弟弟原来真的不错，所以你快点好起来。
“走吧！”署迦叶走到程程的面前，向他伸出手。
程程点了点头，将手递给了署迦叶，一家三口朝着外边的屋子走去。
一到外边的屋子，署迦叶直接将睡在沙发上的汪世鸣喊醒，说道：“你去里边看着你姐姐。”
汪世鸣虽然现在还是有些迷瞪的状态，但还是本能地点了点头，朝着病房走去。
程程看着被喊醒的汪世鸣，抬头看着署迦叶问了一句：“爸爸，我们完全是可以到外边去聊，为什么要喊醒小舅舅，小舅舅明天就要出发去很远的地方了。”
原本程程和小小白是不知道汪世鸣明天就要离开了，但在来医院的路上，汪世鸣亲口说了。
所以他才会疑惑，署迦叶为什么要将养精蓄锐的小舅舅喊醒。
署迦叶看出程程脸上的困惑，笑了笑回答：“那是因为你们两个小家伙。”
程程有些不解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小白，抬眸看着署迦叶，问道：“我们两个？”
“对，你们两个，你说说你们两个霸占了你们妈妈多久了，小舅舅连跟你们妈妈道别的机会都没。”署迦叶虽然指责这身边的两个孩子，但嘴角却带着笑。
程程思考了一下署迦叶的话，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
原来他和弟弟小小白直接将妈妈占为己有，让小舅舅没办法跟妈妈说悄悄话。
“哦……这样啊，那下次爸爸记得提醒我一下。”程程这话刚刚说完，小小白也紧跟着附和了一句。
“还有我，还有我。”
署迦叶笑着点了点头，但是他的神色却并不是那么的好，下次？
他真得不希望有什么下一次，这一次就够了，如果真得可以，他自私的希望他的阿茹可以活着，一直陪着他，还有孩子们。
“乖。”署迦叶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此时的程程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旁也坐下来的署迦叶，问了一句：“爸爸，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我想问你，对于你妈妈的病，知道多少。”
署迦叶虽然觉得这个问题问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很合适，但是现在他不得不这样问。
因为刚刚程程的表现简直淡定的不能在淡定，而且就算是他对于医院的感觉也不陌生，这是汪世鸣后来告诉他的。
汪世鸣来到医院的时候，原本想着去前台问一下，张淑住在哪个病房。
可是程程直接将他拉住，带着他就朝着前边的电梯走去，说他知道，这里的路他来过很多次。
“大概我现在能理解到的，我都知道，而且每一次妈妈住院，我都会陪着，不管是上学不上学。”程程浅浅笑着，从他的眼中根本发现不到一点同龄人的神态。
他仿佛是一夕间长大一样，可又不是那样，因为他有时候还是会像同龄人一样的笑着，闹着。
署迦叶深思熟虑了很久，才问出这个问题，而对象只是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那你对于死亡这个词语怎么理解？”
小小白听到署迦叶口中的死亡这个词语，立刻紧张地抓紧署迦叶的胳膊，双眼紧紧盯着程程的眸子，想听他的回答，又不想听。
小小白现在的表现非常的矛盾，可以想象他也清楚一些死亡的含义。
程程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朝着署迦叶看了一眼，最后又落在小小白的身上，看得出小小白也明白一些的时候，他嘴角笑了笑。
这下他没什么顾虑了，直接张口回答：“就是永远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听不到她说话，看不到她的身影，她以后的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些话是程不费教给程程的，那个时候的程程对于这些话只是面上的理解，可是随着张淑身体越发不好的时候，他渐渐有些还害怕了。
害怕自己理解的东西，会突然一下子出现在他的身上。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他心中一千个一万个抵触这个事情的发生。
“……”署迦叶听着程程的解释沉默了，他的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心里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孩子们事实。
在署迦叶思考的时候，程程突然从沙发上坐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小小的手捧着他的脸抬起来，小脑袋微微歪着，嘴角弯弯笑得好似月牙，但不管怎么看起来，都感觉他要哭了起来。
“爸爸，我一直一直都相信，妈妈不会离开我，不会想我说的那样，让我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一定不会的，妈妈一定会陪着我和弟弟一起长大，一定是这样的。”
小小白也被程程的这话说哭了，他的眼泪一直从眼眶里流出来。
他不会像程程那样，强撑着笑，就是不哭出来，还去安慰大人。
“姐夫，淑淑姐姐醒过来了。”
“妈妈，妈妈，你不要离开我。”
程程和小小白两个人同时开口，说着不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