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在哪里？”
“你要自己寻找，追根述源。”他说了等于没说，这些大师就是这么高深，总得让你自己去参透，我若能参透，还来找他做什么。
“颜汐楼说，署迦叶想害死我，我不相信。”我有气无力地说。
他眯着眼看我：“干嘛不相信？这不是没可能的事。”
“那为何颜汐楼会认得我，而署迦叶却忘了所有的事？”
“他终会记起来，但是到时候你可能宁愿他什么都忘掉了。”
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了，没听他说之前想了解，听完了更糊涂。
什么上一世上上一世，自己去看看便知道了。
我用不了离魂珠，便用烟灰缸把自己砸晕就是了，也不是没干过。
随缘喊住我：“别去找那个鬼门关的黑影了，今天你没有找到想知道的答案，我至少可以给你一个彩蛋。”
我回头看他，他又在专心致志挖鼻孔。
我知道他有本事，所以才如此傲娇。
我耐心等他挖完，他从案桌下掏出一个水晶球。
我看到这个东西有点跳戏，我总觉得玩这个东西的人都是系着头巾烫一脑袋大波浪的波西米亚女人。
他看出我的疑惑：“我向来喜欢跨界。”
我不管他跨不跨界，就算他现在起身给我跳一段印度舞我都不奇怪。
他用脏兮兮的抹布擦干净水晶球，然后两只手捂着球体。
我不知道他在干嘛，我看着他，他很快移开手：“往这里看。”
我向水晶球里看去，刚才还亮晶晶的水晶球里，已经是漆黑一片。
这里是鬼门关，我来来去去了好几回，早就把来去的路记在心里。
通往鬼门关的路上有很多鬼魂，熙熙攘攘，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去都没看见。
“这条路比菜市场还热闹。”随缘大师还跟我讲解：“你看不见是因为有人做了障眼法。”
那个有人，他是指谁？
我终于看到了鬼门关的关口，那里空旷一片，十分荒凉。
有个黑影在关口处游离，我一眼便认出了那个黑影就是带我到上一世，又给我离魂珠，但是那一天却差点让地狱火烧死我的黑影。
自那次分开，我们就没见过。
看到故人，我有些兴奋，拍着水晶球大喊：“大师，大师！”
“我才是大师。”随缘抱着水晶球：“别给我拍坏了，你赔都赔不起。”
他真是掉钱眼里了，我讪讪地住嘴，他白我一眼：“你一般看电视，看到自己喜欢的演员，拍着电视机他在里面就能听见么？”
我被他嘲笑的哑口无言，他口气松了点：“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怎么不想？我点点头：“你会让我知道么？”我都明白他套路了，从皮夹子里掏出卡拍在桌子上：“密码我生日，你应该能算得到。”
“别总谈钱，显得我特市侩。”他说是这么说，肥厚的大手却将卡揣进自己的口袋。
“看吧！”他对我说。
我再一次往水晶球里看去，之间刚才还黑漆漆的鬼门关瞬间亮了起来，我发现如同白昼一般的鬼门关竟然是有很多岔路口的街道，鬼魂们擦腫磨肩地匆匆前行，就像我们的街市一样，大家不说话，默默地走着。
可是，我却看不到黑影在哪里，随缘指着一个角落对我说：“这个人，是鬼门关的守门人，他便是那个黑影。”
我睁大眼睛，向那个背影看过去。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在那些飘忽的鬼魂中显得特别不一样，他的身高很高，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的背影我非常熟悉，特别特别的熟悉，但是我却不敢辨认，有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我生生地憋住了。
随缘大师朝我微笑：“想看他正面么？”
“相当于传达室老头，看大门。”随缘轻描淡写：“这是个苦差事，全年午休，每日在这里盯紧进鬼门关的人，不能松懈一分一毫。”
“他不是鬼王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他的分身，他有很多分身，在炼狱受刑的人是他，在鬼门关门口的人是他，还有出现在你身边的署迦叶也是他本人。”随缘点了支烟，红色的火光闪烁在白色烟雾中，这是一种很奇异的烟草味道，让我狂乱不安的心逐渐沉静下来。
“那他，不认识我了么？”
“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他以为自己是别人。”随缘笑了笑。
“我不懂。”我脑袋很疼，本来我就不善于思考，以前做数学题，我都是用笨方法，人家解一道题十分钟就可以了，我却要写满整整一张草稿纸才能算出来。
所以，让我思考为什么署迦叶会有这么多分身，为什么鬼门关的黑影认识我，却不记得他自己，为什么鬼王伽只记得八十年的自己，以前的全部忘光？
这个难题，从一开始就丢给我，解到现在仿佛越来越复杂，我根本算不出来。
随缘将水晶球收起来：“任何问题都会有答案，但是必须你自己去找，我只能给你一个方向，其他的帮不了你。”
“我不知道怎么找。”
“那我也帮不了你。”他把我刚才放在桌上的钱全数收走，还安慰我：“财去人安乐。”
我看着他，现在已经懒得跟他计较钱的问题，脑子里糊里糊涂的，想起鬼门关的署迦叶跟我说的一句话，本能。
不记得自己的署迦叶害我是本能，记得自己不记得我的鬼王伽救我是本能。
我越想头越痛，对随缘说：“你收了我这么多钱，就给了我这个答案？”
“我泄露了天机，需要很多钱才能安抚我内心的惶恐。”这种话他都能说的出口。
我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外走，他又喊住我：“你想去上一世，可以找我，不收费。”
我转过身去：“每一次都要来找你？”
他咬着牙，仿佛在做一个什么很艰难的决定，在抽屉里翻找了半天，递给我一个圆溜溜的小小的水晶球。
“穿越那天，沐浴更衣，默念水晶球底的那个咒语，然后右手掌心按在上面，就可以穿到你的上上一世，只能是一世结束才能到上一世。”
“那下一世的结局已定，去上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人有的时候，就是在重复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去或者不去，随便你。”他把水晶球塞进我手里：“我还从来没有白送过别人东西的时候，你快走，别等我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