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目光凝重的看着他的眼睛,道:“南阳,若是我们都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落云应该不是当年的二殿下。”
风信皱紧了眉头,道:“太子殿下,虽然我方才也有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但是单凭一幅画还是没有什么说服力啊。”
花城不冷不热道:“山满国在破城当晚就下起了雪,后来白色的雪便成了血色,连绵了三个月,此后再也没有山满国了。落云便在那个时候一夜入魔,可是,入了魔的落云,为何会在后来画下自己跪在雪地中的情形?”
风信道:“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当时的屈辱。”
花城道:“那还不如画一幅破城图来得爽快,或者直接写仇人的名字。”
谢怜接话道:“三郎言之有理,而这副画里,没有仇恨,没有怨念,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为了纪念,而且这个视角,应该是站在他身后的人画的。”
风信顿时了然,却又有些疑惑道:“那也就是说找到当时站在他身后的人,便能顺藤摸瓜查到幕后使者?”
谢怜摇了摇头,道:“恐怕不会这么乐观,当年的山满国族人都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了,唯独一个落云还活着。若是按照方才我们的逻辑来推断的话,这个落云不是真的落云,那真正的落云又会在哪里呢?”
他话音刚落,便又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缕残魂!”花城和他异口同声道。
风信显然也懂了,信誓旦旦道:“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那一缕残魂,便能知晓这幕后使者。”
谢怜点了点头,道:“或许吧,但至少我们现在正在无限的接近真相。”
三人眼见在这间石室里没有其他的发现之后,这才退了出去。花城和谢怜一直走在前方,而风信则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只不过,他是用跳的,一路带着沉重的咚咚咚,像是一把重锤锤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除了黑暗之外,再也没有了别的发现。谢怜兀自在心中思索着还有哪一处是被自己遗漏了的,但想来想去,他都找不到关键的那一环。
他不禁问道:“三郎,你说会不会这落云有一个分身,然后其中一个分身因为某种原因只剩下了一缕残魂,而另一个则听命于君吾。”
这一次,花城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长久的缄默。
谢怜觉得不对劲,急忙往身旁看去。但是,哪里还有花城的影子,就连他一直擎着的掌焰也不见了。他下意识的唤了一声,“三郎!”
根本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连身后的风信也一起不见了,谢怜顿觉奇怪,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的?
在不久前,他还和花城并肩行走,风信也还哼哧哼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怎么这一才一转眼的功夫,他们竟然都不见了!
“不对!”谢怜突然意识到也许不是他们不见了,而是他不见了。
是他消失在了花城和风信的眼前,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一定是落云。”谢怜猜测道:“他先是让玄真和我们失散了,然后便是我,眼下或许南阳和三郎也已经被分散了,他是想各个击破。”
“或者,他知道除了花城的法力还能用之外,我们三个的法力受到了禁制,他是想让我们孤立无援。”
谢怜一边揣度着落云的心思,一边环顾四周想找到一个破阵的法子。
但是,眼下他法力受到禁制,完全不能失用,连一盏掌焰都劈不出来,更别说破阵了,简直是天方夜谭。
人一旦陷入黑暗之中,便会莫名的焦躁,尤其是现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冒出一堆乌冥邪将,或者落云本尊亲自来落井下石。不过,谢怜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不停的来回踱步,思索着在没有法力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去破阵。
他习惯性的将双手都插入了自己的袖中,突然,他摸到了缠绕在手腕上的白绫,笑了笑,道:“罪过罪过,我怎么把你给忘记了呢?”
若邪是一件神物,即便它会因为主人失去了法力没有办法战斗,但它却可以做其他的事。
于是,谢怜便沉声命令道:“若邪,找三郎。”
若邪一听,倏地从谢怜的手腕上飞了出去,谢怜急忙抓住了它的尾端,跟随者它缓缓前进。
差不多走了半盏茶的光景,谢怜明显的感觉到若邪停在了半空中,他不解道:“若邪,怎么了?”
若邪将自己的身躯抖了抖,谢怜当即便明白了它的意思,凝神细听了起来。一阵模糊的铁链响动之声传进了谢怜的耳朵里,不过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过于轻微,根本就辨不清是在哪个方向。
若是在平日里的话,谢怜便随便选一个方向去就行了,反正不管选哪里,他都会完美的错过。而若是花城在身边则不同了,他只需要随手一指,便能找到他们想找的人,或者其他的物件。
但是,现在花城不在他的身边,谢怜也失去了法力,只得寄希望于若邪。
他轻声安慰道:“若邪,无事,你就凭你自己的感觉走吧。”
若邪一听,顿了顿,随即便选择了左前方。
然而,谢怜才跟着走了不到五步,脚下便突然踩空,整个人便急速的往下坠落而去。他下意识的喊道:“若邪!”
若邪早就飞了出去,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但很可惜它什么也没有抓住,就这样跟着谢怜颓然的坠落而去。
谢怜心想着这次一定会被砸成肉饼,然后嵌进地里三天三夜都抠不出来。
于是,她下意识的护住脸,最起码脸不能被砸扁,要不然等花城找到他的时候,怕他会认不出来自己。
然而,就在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时候,他却轻飘飘的落地了。
免去了被砸成肉饼危险的谢怜,一骨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了下四周。他眼下落地的地方倒不像方才那么黑暗,也不知道从哪里透进了一层白光,能够隐隐约约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谢怜四下打量了一番,见自己原本是从一间石室,掉进了另一间石室。
只不过,这一间石室里,残留了一些繁复的文字和图像,细细看上去像是古老国度的传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像是囚具一类的东西。
突然,谢怜又听见了一阵铁链响动之声,这一次特别的清晰,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循声望去,只见在这间石室的东南角,有一处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那里便是铁链响动之声传来的地方。
谢怜低声道:“谁在那里?”
却无人回应。
若邪见状,不待谢怜发话,便朝着那团黑暗凌空飞了过去。但却又很快的飞了回来,浑身不停的哆嗦着,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谢怜眼下更是好奇了,不管那团黑暗里藏着什么样的怪物,他今日是非要看一看不可了。
于是,他缓缓的朝着那团黑暗走了过去,若邪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却是在不停的缠他的衣袍一角,像是要阻止他。
但谢怜并未有理会,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待他走进了些,他才发现那团黑暗里有两个人影轮廓。联想到此前失踪的慕情,以及被莫名带走的权一真,他的心瞬间揪到了一起。
但是,眼下光源不够,他根本就看不清楚,也不敢贸然前进。万一不是他们的话,而是落云设下的一个圈套的话,那他可就真的中了落云的请君入瓮之计了。
若邪眼见主人如此,心下似乎也明白了几分,它急忙飞身到谢怜的身前,顿了顿,随即浑身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谢怜惊慌失措道:“若邪!”
但与此同时,借着火光,他看见了眼前已经惨无人样的权一真的慕情。
他们二人浑身是血,手脚都聋拉着,看上去像是已经和身体分离了。头毫无生机的往下垂着,呈昏迷不醒状。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灵光十分黯淡,像是一颗夜明珠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灵光是神官的命,若是灵光消失的话,那和神魂俱灭也没有什么分别了。而且谢怜还看见他们皆被铁链绑在了一根偌大的石柱上,而那石柱谢怜是认识的,那便是仙京的圣物,殒神柱。
殒神柱,顾名思义是陨灭神魂的。也就是说,神也是有规矩要遵守的。要是谁真的犯下了弥天大罪,那便要被绑在这殒神柱上,散去神魂,挫骨扬灰。八百年来,谢怜三升三贬,除了在第一次飞升的时候,被灵文强行拉去参观了下这根殒神柱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看见过了。谁曾想,这仙京的东西居然出现在了魔界的黑塔之中。
“遭了!”
谢怜突然很快的便反应了过来,既然殒神柱在这黑塔里,那慕情和权一真岂不是已经神魂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