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沉默了许久,久到白年自信即将崩塌。
他才艰难应道:“好。”
他看向旁边的高浩宇:“他也要听?”
白年拉住高浩宇不松手:“当然!”
周良似是挣扎了下,最终还是屈服于师父现在的状况,点头同意:“好。”
他找到导演给两人请了假,正好到了饭店,索性去了旁边的一家饭馆。
饭菜上桌,两只偷师一下午的饿狼早就饥肠辘辘,立马拿起筷子。
周良失笑:“你和她真的很像。”
白年筷子一顿:“样貌吗?”
周良摇头:“她没你好看。”
白年天生皮肤莹白,双目溜圆,瞳仁似流光溢彩的宝石,鼻梁高挺,唇不点而朱,美艳不可方物。
偏她两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将她的美艳中和了几分,美而不欲,纯且勾人。
她长着一副好相貌,一副在娱乐圈也能横行霸道的样貌。
他的故人,可没她好看。
只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和白年有八分相似。
周良淡笑道:“你的眼神和她很像,干净澄澈,似未被污染的清泉,又都圆溜溜的狗狗眼,我头一次见你,差点失了神。”
他讲的很艰难,尤其在说完了美好回忆之后。
白年听的很认真,在心中描摹出一个开朗向上的女孩形象,但她和白年本质上是不同的。
她被宠爱长大,对世界充满善意,同时,她又是骄傲的。
天之骄女,演技又有天赋,以极快的速度出师,她骄傲得好似一只孔雀,到处展示自己的优秀。
“那晚,师父带她参加一个宴会,师父被人拉走,她…”
“后来,她上吊自杀了。”
周良哽咽着说不下去。
但未尽之意,白年和高浩宇都能听明白。
这些龌龊事,说出来难免心伤。
周良深呼吸几次,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后来师父就闭门不出专心教导小师妹了,如果不是看到你的消息,师父依然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白年其实挺能理解的。
自己带出去的心爱的徒弟被人拐走,她难免会内疚。
“好,我大概知道了。”
白年心中大概有了主意。
以后她演骄傲大小姐时就会注意三分,不让她入戏太深。
周良一愣:“就这?”
白年夹了一块子牛肉放进嘴巴中:“当然呀!我都答应师父了,怎么可能反悔。”
她笑容温和,周良却感觉阵阵寒气。
小狐狸!
明明故意给了希望,以此要挟来提条件,现在却只字不提。
周良倒是蛮喜欢她这个性格的。
谨慎!
如果当初师妹也有她半分谨慎,可能师父就不会抱憾终身。
既然已经说了大半,周良不介意多说一点,他从钱包最深处的夹层中取出一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和你很像?”
白年凑过去,照片边角已经泛黄,显然是周良带在身上很久了。
照片中,一个浅笑的女孩骄傲自信,她嘴角有一对浅浅的梨涡,眼眸清澈。
和白年是不一样的美。
白年把照片还给他:“你确定师父看到我会好受?”
她的眸中,是不谙世事的澄澈。
而白年,则是对世界绝望的干净。
她对当时身处的大风朝没有希望,自然事事不过眼,眸内自然清明。
但这个女孩不是,她是对世界很满意,从未见过黑暗的天真。
这两者之间,乍一看有些相似,可实际上,差别就大了去了。
如果换做白年,即便被侮辱,被伤害,也不会去寻死。
只要活着,就总有机会。
周良长叹一口气:“和你接触后就知道你不会成为她的替身。”
他看向外面雾蒙蒙的天空:“只是师父她…”
“她再沉溺下去,怕是…怕是会被执念彻底拉垮。”
白年沉默不语。
卢师父才五十五岁,可头发花白,好似八十老妪。
她没有精气神,浑身,大概只差一口气吊在那里。
“我会尽力。”白年缓缓道。
但她一定会带着高浩宇。
在她入戏时,有个自己人在旁边,总能提醒一二。
也免得,发生危险。
窗外乌云散去一些,一缕阳光突破屏障落入大地。
周良浅笑:“没关系,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吃晚饭,他带着两个人来到卢师父的小院。
“我给你们请了一周的假,你们两个戏份都不太多,不影响拍摄。”
白年:“后面那两句话可以不加。”
他们俩加起来,戏份还没有男主一个人多。
而这部戏,是一部大女主戏,女主戏份比男主要多出一倍。
卢师父看到去而复返的白年很是开怀,也不介意带一个拖油瓶。
两个人刚进屋,就被塞了两个剧本。
剧本上面只有一句话。
扮演隔壁家的狗!
白年:“……”
高浩宇:“……”
卢师父拿出一根戒尺,朱红的颜色庄重渗人。
“你们只有一小时时间。”
“一小时后,开始考核!”
高浩宇:“我去!”
白年:“跑啊!”
一小时!
他们都不一定能见到隔壁家的狗!
片刻后,白年和高浩宇生无可恋站在隔壁门口。
她拍拍高浩宇的肩膀:“你怕疼吗?”
高浩宇目光涣散:“怕不怕都不重要了。”
这顿打,他俩是逃不过的!
因为,隔壁大门紧闭,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在外面无论如何响动,里面都静悄悄没有声响。
白年从心底发出疑问:“隔壁家有狗吗?”
她突然找到了破题小技巧,敲开了隔壁家另外一边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奶奶狐疑地看着他们。
白年礼貌道:“奶奶,您见过隔壁家的小狗狗吗?”
她长的乖巧,又刻意卖好,自然能讨长辈喜欢。
奶奶往隔壁看了一眼:“没听说他们家养狗啊!”
高浩宇:“……!”
白年:“……??!”
她盯着自己白嫩的掌心,看了又看,长叹一口气。
她这嫩嫩的掌心就要不复存在了!
拍拍难兄难弟的胳膊:“你说的没错,咱们还是被记恨了!”
而另一边的小院里,卢师父和周良正在饮茶。
卢师父笑眯眯:“你猜她能不能破题成功?”
周良想了想:“她的脑回路异于常人。”
卢师父来了兴趣:“赌一把吗?”
周良:“赌什么?”
卢师父轻笑:“如果她破题成功,我便听你的,不打她。”
卢师父目光黯淡两分,似是在怀念过往。
娇气的小丫头,她曾经身边也有一个。
周良点头同意:“我输了的话…”
卢师父轻哼:“莫要再管我如何教导她!”
周良并不放心:“她不是师妹,也不会成为师妹,您何必…”
“你对她没信心吗?”
周良沉默良久,才加了一个筹码:“我赢的话,你要随我去同师妹上香。”
卢师父目光黯淡,似是在怀念过往。
“好!”
她扬起头,骄傲如孔雀。
“隔壁家,从来没养过狗。”
“他们家,最讨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