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兰家里以前很穷。”
关小玉和她是好朋友，两人从小玩到大，也没少照顾她。
毕竟自己家条件还过得去。
那时候读书，校门口老太太卖的锅盔 ，五分钱一个，自己买了会分她一半。
还有凉水，麻杆，去年出来的泡泡糖，她买什么都有马小兰的一份。
因为她知道，马小兰家里连吃饭都成问题，不可能有钱买零食。
好朋友就是要相互分享的。
关小玉一直秉承着这个原则。
两人之所以是好朋友，还有那不相上下的成绩。
真正是难姐难妹。
“她跟我说要出去打工，要挣钱，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还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要让那些看不起自己家的人眼红嫉妒。”
“目前来看，她好像做到了，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关小玉想起了洗头店的事儿。
恍然大悟。
“叶大姐，她是不是？”
“之前被你哥和杨智带出来了，然后送进一个厂里上班。”叶佳荣也不瞒着关小玉了。
作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是有点是非观念的，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叶佳荣不想关小玉被人带歪了。
“厂里上班？”关小玉摇了摇头：“不可能，打工妹一个月最多就是三五百的工资，干一年下来也买不了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
“那得看她付出的是什么？”
关小玉脸一下就红了。
“其实，人各有志，很多事儿都是自己的选择。你不去是好事，毕竟，你家不缺钱，为了钱做一些违心的事儿不值得。人一辈子就是这么短短几十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那她以后会后悔吗？”
“我不是她，我不知道。”叶佳荣摇了摇头：“但是，她现在应该是很享受这种生活。”
“是啊，我们聊天的时候她说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太早了。还说在南方，她晚上都很晚睡，但是早上十点左右才起来，起来去吃早茶……”
反正，她的生活让关小玉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感觉和她差距很明显。”
有那么一瞬间，关小玉甚至觉得，她是在自己面前显摆。
后来又觉得，是自己小心眼了。
甚至在自责，不会是嫉妒她了吧。
“说不上话来了，她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马小兰。”
“正常的，人总是会变，各人接触的人和物不同，思想也会变化的。”叶佳荣笑道：“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幼师读得如何？”
“很好，我很喜欢。”
最主要的是，数学考得差老师也不管。
“那就好，有喜欢的就坚持做下去，记住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你看到别人的光鲜是别人愿意让人看的一面，背地里，大家都不容易，有得必有失。想要得到超于自己本事的东西，那就得付出更多的东西去换取。”
杨智曾经不止一次的说，幸好马小兰不是自己带出去的，要不然马炳坤知道了真相还不找自己的麻烦。
他还担心，大田坝的姑娘们出去也学坏了。
这话叶佳荣感觉很好笑。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如果这样担心那样担心还真是什么都干不成。
再说了，脚是长在她们身上的，走哪条路还都是她们的脑子在指挥，你一个杨智怎么可能改变得了呢。
“嗯，叶大姐，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学，黄老师苏老师还在等你回来接班呢。”
“叶大姐，我听说我们都是可以安排工作的。”
“那更好啊，安排工作你愿意去哪就去哪？”
“不是，我的说，有些人会被安排去好的地方教幼儿园，有些人就会被安排在很差的地方去。”
这一点叶佳荣心里清楚得很。
所谓的公平公正也是相对的。
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你翻山越岭绕道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在罗马了，因为，人家一出生就在罗马。
没有可比性。
“你想回大田坝村小教幼儿园我们肯定有办法。”
那啥，杨智不是乡长吗，咳，这个后门走一下也无妨。
“嗯，我回来，在家里面，一切都熟悉，挺好的。”
关小玉仔细想过了，她这辈子可能都不能像马小兰那样有钱。
但是，她也不能像马小兰那样做到脸皮厚，什么事儿都当没发生的一般。
其实，你有钱低调一点还好，这么高调了，村民们会怎么想。
那可都不是善茬！
“所以啊，想走什么样的路自己想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或许，马小兰一家人都不在意呢。
就年前马炳坤找村里审批地基的时候就能看到他眼里的骄傲 和兴奋。
太穷了，一朝翻身，他才顾不上管女儿是靠什么赚钱的呢。
反正，能挣能养家糊口就行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叶大姐。”
“不客气，有什么疑惑随时可以问我，我不懂的一起翻书寻找答案。”
听到叶佳荣说看书，关小玉跑得飞快。
她还是不习惯看书的！
叶佳荣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这丫头和你说啥了？这么大了还不稳重。”
关大婶都觉得没脸看了。
看看同样是十六七的年纪，叶家三妹多文静。
整天都见不着人影，听说是在家里看书。
“关大婶，小玉挺好的。”
叶佳荣笑了笑：“说了一下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她要好好上学，以后回来接苏老师黄老师的班。”
“那敢情好！”苏老师笑道：“正合适的，再过两年，我们怕是也折腾不动了，小玉回来正好。”
话题就说到了接班上。
“这么说来，我们家还要出一个关老师了噢？”
关大婶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读书都读不好，会不会将人家的孩子教坏了？”
“不会不会。”叶佳荣笑抽了，这是典型的不信任：“小玉在幼师学的都是怎么教小孩子的专业知识，到时候肯定是能教好小孩子的。”
“我看小玉能做好一个好老师，她很有耐心和童心，在这里帮忙的时候我就看得出来，适合干这一行。”
“那就好，我主要是怕村民们会打上门，毕竟路熟得很。”
院坝里，好一阵欢笑声。
只是，笑着笑着，苏老师背过身去抹了一下眼泪，这条路维新也熟呢，可惜从年 前到年后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