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所有人都是在哭声中来哭声中走。
什么笑着离开的恐怕没有。
不对，马岭脸上好像就有浅浅的笑容。
她真的很有毅力，硬是和阎王多讨了四分钟。
为的是不让女儿不敢想起结婚纪念日，她拼尽了全力。
叶佳荣很佩服这个妈妈。
知道齐燕难过，转头让小八带着她……不对，齐燕脸色不对劲儿！
齐燕已经哭昏过去了！
“让她睡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也好。”
古梅把了一下脉：“这孩子这段时间太累了。”
不仅仅是身体累更是心累。
从知道妈妈不久于人世之后，齐燕经常一个人偷偷的哭泣。
还得在马岭面前强装笑容，假装她不知道这件事。
为了完成妈妈最后的心愿，她也硬着头皮强装笑颜当了新娘。
“小叶，你看着点她，她身体原本就不好，这段时间这么累会受不了。”
马父马母早已悲痛得无力，李秀兰只好让二妹找来椅子让她们坐在旁边看着给马岭换衣服。
要说，秀兰娘也是有心了。
悄悄的备好了这些。
因为她知道亲家的心愿就是留在这里，就怕半夜的时候来不及。
果然用上了。
李秀兰问马母，他们城里人有什么讲究。
马母说都按你们这里的习俗来。
“城里最没讲究，人没了就送殡仪馆，告别仪式后就推进高烟囱，化成风化成灰，什么都没有。还是按你们这里的习俗来。”
古梅是学中医的，她很反对火葬。
所以对古岭做出这样的选择很支持。
“那好，我们就给安排了。”
马岭刚走，叶泉水就去喊了关大婶和隔壁的李三嫂，罗家罗大嫂他们来帮忙。
七块田的水擦身体，再梳好头发换上衣服。
搞整好后就放在了门板在，停在了堂屋里。
“棺木要明天一早拉过来，也正合适。”
按照乡下的规矩，就是要在门板在地上停一段时间。
这叫扯地气。
据说，也有那阎王不收的，扯了几个小时的地气后喘过气来的。
收拾好后，叶泉水抓了一把谷草拿了一根马岭用过的毛巾去三岔路口烧落气纸。
叶泉水将落气纸钱点燃的时候，郭海就点燃了火炮。
半夜火炮响，大田坝村里听到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明天又要去叶家吃席。
“哎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人家比我们有钱，可是我这会儿还是感觉挺惨的。”
李三嫂回去收拾了一下躺回床上轻声道：“叶八那个丈母娘，说年龄比我们还小十来岁呢，居然满头的白发，你说，有钱人的日子也过得这么惨？”
“有钱也买不了命，阎王让她三更死，她活不过六更天。”
“可不……”
李三嫂叹息一声：“哎，咱们穷是穷了点，身体倒是好，这一点还是挺好的。”
“吃得睡得，自然就好了。”
李三哥直接压了上去。
“你干嘛呢，哪有那心情。”
“老子就想着，再不干就老了，老了想干也没力气了。”
“你个老东西……”
生活大约就是这样，几家欢乐几家喜，还有人在哭泣。
天亮了，齐燕从昏睡中醒来习惯性的喊了一声“妈”，突然想起这世间再不会有妈回应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燕子……”
古梅上前给她把了一下脉。
“燕子，想哭就哭吧，只不过，答应舅妈，这次哭了就不要再哭了，你外公外婆已经到极限了。”
两老口老来丧女，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齐燕这一哭，两老口都眼泪汪汪。
照这样下去，古梅真怕他们也倒下了。
小八此时紧紧的搂着齐燕，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他一共就三天假，按规矩，今晚就得回单位。
可是，丈母娘还躺在堂屋里呢。
他都不知道怎么给齐燕和马家人开口。
“来了来了，阴阳来了。”
关大叔带着李阴阳过来了。
坐在一个高桌子前，李阴阳掏出了笔和纸。
“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得问燕子外公外婆。”
马岩和古梅将父母扶了过来。
李阴阳听完后又翻了一下书，最后说今天的期会最好。
“今天来不及的话，就得腊月二十六去了。”
“你们看？”
叶泉水抬头问马家人。
“能来得及吗？”
马岩问。
“肯定没问题。”
关大叔道：“我们大田坝村的人做事最齐心，你这边一确定，我们马上安排人手。”
“好，那就今天吧。”
尽管想多留姐姐几天，但是马岩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说呢？
这一刀是很痛，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只要还能看到姐姐，父母和燕子都会受不了。
姐姐走了，入土为安。
马岩回答了，叶泉水还不放心，要征询马父的意见。
“就今天吧。”
马父听见了小八在打电话给单位，说可能今天回不来。
对方很着急，好像说有一组数据出了问题，得他回去解决。
“好，我今晚赶回来。”
当时的小八特别的无奈。
马父自己就是公家的人，深深的知道小八那一行的特殊性。
军令如山倒，服从命令是天职。
别说躺在那儿的是丈母娘，就是亲娘也得离开。
今晚把事儿了了，小八回单位也能放宽心来干。
“那行，来来来，权子，我们来商量一下。”
权子是新上任的队长。
关大叔是老队长，在大田坝又最有权威。
权子也得听他指挥。
“现在李阴阳去看地，这十个去挖阴井；抬丧的是这些……”
叶泉水就在打电话给林富有。
昨天林富那一摊工具都没收回去，今天就得继续。
“叔，昨天还有很多菜没动，今天添一点就够了。”
“那些菜没问题吧？”叶佳荣在旁边听见了连忙问。
“放心放心，都是新鲜了，肉类全都入了冰箱，这个天气不同，放两三天都没问题。”
“行，林大哥，你就赶紧的张罗。”
关大婶和李秀兰则是给小八齐燕腰间套上了麻绳。
“等会儿掌坛就来了，到时候要开孝。”
“师兄……”
齐燕抬头看着小八，她觉得特别对不起他，纵然是办了两场婚礼，两场的新婚之夜都让人终身难忘，没得到任何好处不说，还让他披麻戴孝。
“叫老公。”拉着她的手：“坚强点，咱妈不想看到你哭，还有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咱们要承担起这份责任。别担心，有我呢。”
“嗯”
齐燕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