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县城的路上叶佳荣就知道了赵文的事儿。
“你姐还好吧？”
都什么年代了，这种现象依然还存在，叶佳荣心里塞得慌。
“我给她说了她可以在家里做竹编挣钱吃饭，她听说能挣钱孩子们还能上学倒也愿意听我安排了。”
赵铁很低想给自己几下！
“都怪我以前对我姐关心不够。”
男人的心都是大大咧咧的。
原本就是几年不在家，再加赵文都是报喜不报忧，日子过得艰难回娘家依然是穿着好衣服。
还有就是连赵大娘都觉得女人不生一个儿子就是对不起吴家，原本就没什么文化和想法的赵文自然就顺从了这种思想观念的奴役了。
“你姐会和吴家兴离婚吗？”
叶佳荣想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如果一个顺从了命运安排的女人突然间愿意反抗了，这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了。
“我说过，要么离，要么到我们家来。如果她不听我的话，只会让三个孩子，不，还有肚子里那个，四个孩子过上狼狈的日子，为母则强，又有我撑腰，这一次她应该能活明白了。”
都不知道姐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赵铁想着就想揍人。
“嫂子，你说这个怎么会有这样的恶婆婆？”
居然连备胎都找好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合着在她的眼里，自己家儿子就是香饽饽？
“吴家兴是不是早些年就没有了父亲？”
“嗯，大约是在他十岁左右就没有了父亲，那时候她最小的妹妹才四岁。抛开他那个老娘来说，吴家兴对我姐应该还不错……”
想起那个男人一直送上了车门，对自己的老母亲毫无办法的样子，赵铁又气又可怜他。
叶佳荣也就明白过来了。
吴家一直是老太太当家，男人没了儿子就是她的天她的支柱，甚至有一种母子俩相互支撑的感觉。
而吴家老太太更是将儿子看成命根子，娶了个儿媳后儿子的感情偏移在了媳妇儿身上，她心里自然是失去了平衡。
再加上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就觉得吴家要吃绝户要断后了，这一胎用她们的想法是女儿，就更嫌弃得厉害。
“连我姐都害怕这一胎是女儿。”
赵铁有些懊恼。
他们重男轻女也太过分了。
“你们县的计划生育不严了？”
叶佳荣记得秀兰娘当年可是东躲西藏的，那个妇女主任还时常带着人来晃荡。
现在赵文挺着大肚子到娘家来也没担心？
“这几年计划生育政策没那么严了，要生就生生了上户口的时候罚款。”说起这事儿赵文很生气：“吴家连交罚款的钱都没有，二丫和三丫都还没上户口，还生……”
叶佳荣想起这三个孩子的名字真是父母心思的表现。
“我已经将三个孩子的名字都改了，分别叫吴召春、吴盼春，吴迎春，小名就叫召召，盼盼和迎迎。”他都想改成姓赵的，算了……
叶佳荣……
这名字也不咋地啊。
不过也是难为赵铁了，要让三个丫头习惯自己的名字也不能改太多。
倒是盼盼有一种国宝的视觉感。
“这名字我已经告诉了村小的老师，也给孩子们说了。”
三个孩子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
不，确切的说，是很喜欢这样的新生活。
有新衣服新裙子穿，还能上学校，又有新名字，在外婆家也不用挨奶奶的骂，他们走的时候三个孩子脸上都有笑容。
“我不介意给她们再改一个姓。”
赵铁气吴家老太婆太过分。
想他在吴家大门口看见三个孩子怯怯的样子心里就恨得不行。
这可是她的孙女啊，养成了古代小丫头的性格了。
“我姐再不改过来，有得她后悔的。”
叶佳荣一声叹息。
果然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不过，嫂子，我觉得这次我姐能改了，因为您给说的做竹篾这个活儿她能挣钱养孩子心里就有底气。”
叶佳荣……果然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万万不能。
“你以后得多关心关心你姐姐。”
“会的。”
赵铁计划下周再回来一次。
叶佳荣回到家里也给杨智说起了赵文的事儿。
“这不是个例，在这里是常有的事儿。”
叶佳荣……
难道这里还是解放前？
“山里人封闭思想落后，据我这边教育数据统计显示，女孩子辍学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六，到初三的时候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二了。”
等等，这么多女孩子辍学干什么去了？
“嫁人！”
叶佳荣正喝着水呢，直接差点被呛死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
初中的女孩子嫁人？
“我也是最近几天调查后才发现这个现象的，很心疼。”
越深入了解杨智越难过。
“女孩子原本上学就晚，她们几乎都没有上学的机会，就算是上学了，到了十六七岁就开始相亲嫁人了，有些是为了彩礼，有些是换亲，有些是为了劳动力。”
叶佳荣不懂为了劳动力是什么意思？
“就像当年你家一样，家里闺女多缺劳动力，要是早早的有一个女婿，栽秧打谷的时候也多一个人帮忙……”
叶佳荣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里的女孩子都像是商品一样，她们从一出生就被嫌弃最后还要为家庭带去好处。
“不是，法律上不是规定男子二十二岁女子二十岁才能结婚吗？”
“在这里，法律还没有普及。”
在这儿，人们普遍是没有法律意识的。
要说，义务教育在八六年就提出来了，但是一直到现在这里的入学率都低得吓人，上学了又如何？辍学照样居高不下！
更不要说女孩子十六七岁嫁人的事了，那简直就是普遍现象。
能留到二十岁嫁的姑娘，家里条件应该都很好或者父母很心疼她才能幸免早早的被沦为商品一样拿去换利益。
“没文化真可怕！”
叶佳荣生生的吓出一身冷汗。
她就在想，幸好当年自己是生在叶家。
等等，原主好像也是早早的就被杨智诱拐了的，也是不满二十就当了妈……没脸了，当真是乌鸦，只看见别人黑，自己满身黑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