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
赵文紧紧的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瞒不住了，她一直想要瞒着娘和弟弟的事到底还是瞒不住了！
“姐，走！”
再不走他就要发火了。
自己立不起来，别人再怎么帮忙也不行。
“你看看你这三个闺女，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忍心看着她们整天过这种吵吵闹闹提心吊胆的日子吗？”赵铁有时候恨铁不成钢：“你再想想你自己，进这个家门以后，你可穿过一件好衣服，吃过一顿好饭？”
赵铁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都什么年头了，姐姐身上穿的衣服还有好几个补丁，明明只有二十九岁的女人，看起来像三十九，一双手又黑又糙，眼里都没有一丝光泽了。
磨成这样了，亏得她回娘家还给娘说她日子过得好。
娘其实也知道她不容易，每次回娘家一次就说一次：你姐命不好，生了三个都是闺女。
当时他就反对这种说法，老吴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至于吗？
“农村里的人，哪能不生个儿子，以后家里都没个劳动力，挑挑抬抬的都得求人。”老娘叹息一声：“再生一个也好，万一是儿子呢，孩子都是自带衣禄的，有大人一口吃的就有孩子的一口，只要饿不着冻不着就行了。”
至于计划生育，老吴家穷拿不出钱来就不上户口，当黑娃儿也无所谓，没什么大的影响。
殊不知，没有户口就上不了学。
只有招弟上了小学二年级，七岁的盼弟五岁的迎弟都没上学呢。
而且，听吴家老太太的意思，下半年也不让招弟上学了，说要十岁的可以帮家里干点活了。
这都是什么鬼日子！
过成这样了居然还有脸物色备胎。
“姐，走，回家。”
赵铁看向她，眼里有威胁。
这一次要是不听他的，他一定撒手不管了。
赵文看弟弟的眼神也很害怕。
最主要的是，她怕这一胎当真是闺女的话婆婆完全可能挑唆男人离婚的，这时候得罪了弟弟到时候怎么回娘家？
连娘家都回不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娘……”
三个女儿紧紧的抱着她的大腿，眼里全是惊恐。
“姐，走吧。”
看着三个外侄女的模样赵铁心疼死了。
“好，我跟你走。”赵文一咬牙：“招弟盼弟迎弟，你们去拿自己换洗衣服，我们去外婆家。”
“今天你敢走，以后就永远不要进我吴家的门了。”
吴老太冷哼一声。
走了才好呢，走了就给邱家丫头腾位置。
“文文，你别走。”
吴家兴这一下慌了：“铁头，我不会和文文离婚的，铁头。”
“老子打死你，生不出儿子的东西你留下来有什么用。”
边说还真边往她儿子身上招呼。
赵铁看出来了，这就是一出苦肉计，为的就是让自己带走姐姐。
吴家不稀罕她们，自己的姐自己心疼。
一会儿功夫，招弟带着两个妹妹一人捧了两件衣服跑出来。
“走就走，老娘吴家的东西也敢碰。”
老太太上前一把扯过她们手上的衣服揉成一团就扔进了坝子边的火堆里：“滚，一窝子的贱丫头。”
“我的衣服。”最小的迎弟哭了起来，要去抓火堆里燃起的衣服。
“三妹，不能抓。”
赵铁眼疾手快一把将小外侄女抱了回来：“那可是要烫手的，烫伤了咋办？”
“舅舅，衣服，衣服……”
“不要了，舅舅带你们去买！”
赵铁心如刀绞！
今天不带走姐姐他誓不为人。
抱着五岁的小外甥女，牵着姐姐的手，看向招弟姐妹俩：“走，舅舅给你们买衣服……”
“铁头……”
吴家兴还在被老娘打却也知道再不撵上去媳妇儿就保不住了。
跟着飞奔而来。
“铁头，你不能这样带走文文，我是要和她过日子的，过一辈子的。”
吴家兴喜欢赵文的温柔，两口子日子虽然清苦却也恩爱。
“姐夫，看在你对我姐姐的份上，我叫你一声姐夫。”
要不是对姐好，他今天就老少一起揍了。
“但，你自己看看你个家？你家个娘，你觉得，我姐还能住得下去吗？你就算不为我姐考虑，也该为三个孩子考虑了。”
赵铁冷声道：“如果你想和我姐继续过日子，你就和她分家吧。”
分家？
吴家兴何尝不想呢。
但是，她娘就只生了他这一个儿子，下面还有三个妹妹。
养儿防老，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还分家，让人平白笑话。
而且，他娘肯定会打死他都不会分家。
赵铁看他脸上的神情就知道靠不住。
“你想好了再来我家吧，别耽搁我时间，我下午还得赶回县里。”
赵铁对赵文道：“姐，我们走。”
“文文，要不，你先去娘家里住几天，过几天等我娘消了火气我就来接你们，好不好？”
赵文眼泪长流。
住几天接回来，接回来继续被吴家老妖婆折磨？
赵铁发誓，再也不要让姐过这种憋屈的日子。
吴家兴舍不得妻女，一直送到村口赵铁车上才返回去。
“姐，你日子过成这样了，为何不早点给娘说？”
每一次回娘家，看她身上穿的都还是八九成新的衣服……等等，赵铁才发现，这几年姐回娘家都是穿的同一件衣服，那就是出门穿做面子的而已。
而今天的突然造访才看到了赵文真正的生活现状。
“给娘说又有什么用……”
赵文低着头抚摸着肚子眼泪一下就流出来：“都怪我自己肚子不争气。”
难不成还回家告诉娘，让娘跟着生气伤心吗？
“姐，你疯了，这是你的错吗？”
赵铁气得要死：“国家都说了，生儿生女是一样的，解放都几十年了你们还是老思想；再说了，真正要论谁不争气，那也只能怪吴家兴，生儿生女基因是男人决定的。”
这些知识他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净胡说。”赵文自然是不信的：“铁头，我今天跟你走了，只是以后……”
算了，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