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田坝，村子里的狗不停的叫。
“今晚咋这么吵？”
叶泉水翻了一个身问。
“不知道嘛，怕是又不清静噢。”
李秀兰记得过年前万家出事前几天晚上狗也是咬得很厉害。
乡下都有一个说法，说狗眼是能看得见一些诡异的东西。
如果哪个队哪个房子要死人了，狗就会一晚叫到天亮。
罗大娘说，万家出事前几天晚上，她就听到万家的大黄叫声叫孩子哭一声，一晚叫到亮，听起来毛骨悚然的。
她当时还给老伴说又要出啥事儿了。
怎么也没料到万老二会引起火灾连着自己家也跟着遭殃。
“咚咚咚。”
李秀兰吓了一大跳。
“有人在敲门？”
“爹，娘，开门，是我，杨智。”
叶泉水听见了女婿的声音，翻身爬了起来披上了棉大衣。
“是小智吗？”
“是他。”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值通宵班吗？”
叶佳荣不在家，两个孩子就跟着杨智睡；杨智要值班，就会将孩子将给丈母娘。
傍晚他回来的时候就说了晚上要值班，大半夜的跑回来干啥？
“怕是有什么事吧？”
叶泉水起来将大门打开。
“爹，有点冷，你快上床捂着。”
知道有点冷，你大半夜跑回来喊门折腾老丈人。
“出啥事儿了？”
李秀兰也披了衣服出来。
“娘，您还真是神啊，你怎么知道出事了？”
“啊，还真出事了，咋了，大妹，还是三妹？”
“娘，不是不是。”
看给吓成啥样了。
“是黄维新。”
谁？
“黄维新，小黄老师，苏老师的儿子。”杨智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我要找祖祖帮忙了。”
“你这孩子，小黄老师怎么了，你快说啊，你这是要急死人啊。”
杨智就想，自家老婆就像足了丈母娘，别人家的事儿，着急上火干嘛呢。
“是啊，小智，他咋了？”
“他去追小偷，被捅了两刀，做了八个小时的手术 人还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让做准备。”
“老天爷！”
李秀兰吓得不轻。
“这个咋整？”
叶泉水道：“黄老师苏老师年纪都这么大了呢。”
“可不，我也是担心得很，大妹说又不敢不告诉他们，就怕万一……”
连最后一句话都说不上那就是罪过了。
“我已经给白司机打电话了让他来接一趟我们。”
“那……”
李秀兰连忙时屋：“我去帮着给苏老师说吧。”
“这一去，满院子的人都要吵醒。”
叶泉水道：“要不，只将苏黄老师喊醒，喊到我们家来说。”
“我还得喊醒祖祖。”
对，最主要提先喊祖祖，老泰山一样的存在，镇宅子！
让人不慌神。
来开门的是罗大爷的十二岁的孙子。
“杨智哥哥？”
“好，谢谢，你快去睡吧。”
“噢，好。”
小子转头就钻进了房间，被窝以外都是远方啊！
要不是他房间挨着大门近，真正是不想起床。
杨智看这小子啥都不问啥都不管心生羡慕，是啊，这个年纪才是最好玩儿的。
不用担心生计也不用管事，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呢。
杨智去敲老爷子的门，门一下就从里面打开了。
“祖祖，吵醒你了。”
“我年纪大了，原本就没什么觉。”
其实也不然，是因为长年的作战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有一点动静就惊醒了。
“出了什么事儿？”
老人看他一进来就关门，立即问。
看看，老革命就是老革命，这意识高得吓人。
“是黄维新出事儿了。”
杨智又说了一遍：“我怕黄老师他们挺不住，祖祖，您最会做思想工作，您得帮帮我。”
“这可真是……”
高老爷子一声叹息。
“去吧，你去将人喊醒，喊到隔壁去，我这就过去。”
“祖祖，外面天黑，我扶您。”
“不用不用。”
老爷子道：“这都正月初十了，天还能黑到哪里去。”
是啊，快到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了。
可是黄家……
苏老师听见敲门声。
“来了来了。”
一边爬起来披上棉衣一边道：“天没亮吧，是杨智的声音。”
“嗯，可能是有事儿。”黄老师很遗憾：“看看我这双腿，连开一个门都帮不了你。”
“我又没嫌弃。”
“我心疼你呢，昨晚你还在说老寒腿又犯了，今天咋样？”
“还行还行，没事儿。”
苏老师穿好棉衣扶着墙去开门。
“苏老师，黄老师，对不起，打扰你们一下。”
“咋了，杨智，有什么事儿你说就行了。”
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老两口在这儿打扰的日子不是一两天了。
“是这样的，大妹打来电话，说让我带你们进城一趟，我让白司机开车来接，所以，需要你们收拾一下，黄老师，我帮你穿衣服裤子……”
“等等，杨智，大妹打电话说让我们进城？”
苏老师抓住了一个关键词，是让我们，而不是你们？
“嗯。”
杨智硬着头皮回答。
“出事了？”
苏老师看向老伴：“维新出事儿了？”
她就说昨天下午感觉一直心慌呢，还当是老寒腿引起的。
杨智……
果然是母子连心。
“杨智，维新出了啥事儿？”
黄老师也着急不已。
难怪年前年后都没来看他们。
原来不是他不孝顺，是他出事了！
黄老师急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黄老师，您别激动，别激动。”杨智连忙上前给他顺背：“苏老师，您快来看看黄老师。”
“老头子啊。”
苏老师眼泪直流：“老头子，不管维新出了啥事儿，你都要挺住，你要是……咱一家子就地下团聚。”
杨智听到这话手僵住了。
这可咋整啊！
怎么劝？
他实在是没经验。
“小黄，小苏， 我进来了啊。”
高老爷子这会儿一脚跨了进来，杨智就觉得有救星了。
“小黄啊。”
老爷子坐在旁边看杨智给他穿衣服：“你说我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也挺过来了吗？我能做到，相信你也可以的。”
黄老师闭了闭眼。
“老爷子，杨智，维新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告诉我，放心，我挺得住。”
老伴说得对，他要是再挺不住，一家三口怕是真的只能地下团圆了。
“ 这孩子，咋这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