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坚持吗？”曹兴旺问万秋敏。
万秋敏捂着胃，无力地摇头，“不行。”
此时，万秋敏恨不得立马追上去看一看余小乔的情况，曹兴旺每磨蹭一分钟，她都会多难受一分钟。
然而，这又必不可免。
看她额头上的汗珠子都下来了，好像真的很难受，曹兴旺结束盘问，抬手允了万秋敏，然而，她刚起身，余小乔却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曹兴旺问。所有人都觉得十分诧异。
余小乔抿了抿下唇，脸色看起来确实比刚才好得多，“我已经吃了药，好多了。”
“确定没事了？”曹兴旺问。
“是的。确定没事了。曹总继续开会吧。”余小乔完全不知道万秋敏身体变化的情况，她坐下来了，旁边的万秋敏却有些尴尬了。
万秋敏的痛觉，随着余小乔脸上血色的渐回，也迅速得到了缓和。她不经意间就松开了压在腹部的手，人也精神了些。
她刚才那般执意离开，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她，等她反应。
迟见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笔记本。
曹兴旺把目光转向万秋敏，疑惑地问，“你到底走不走？”
万秋敏担心此时离开，他万一继续冲着迟见发火，于是对余小乔说：“余技师，你那个治胃的药，还有吗？”
余小乔摇摇头，说都在办公桌上。
万秋敏此时心里只想捂脸，这个余小乔还真是事业上的绊脚石。
可所有人都在等着两人处理完私事。眼看曹总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万秋敏没办法了，只得拉着余小乔快步离开。
“哎，我还要开会呢！”余小乔毫无防备的就被拖出了会议室。她想这女人抽什么风，于是颇为不满的大叫。
砰！
会议室的门关上了，余小乔一把甩开万秋敏的手，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万秋敏心里委屈，但又不能明说，只能装作碰巧胃疼的情况，跟她说，“我是真的肠胃不舒服，能不能给我一颗药。”
余小乔将信将疑地问：“你该不是因为怕挨训，才故意借机找理由出来的吧。”
“是真的胃疼。”万秋敏解释。
此时余小乔怒气冲冲，倒是中气十足的样子。万秋敏发现她已经康复，自己生理上的反应也好了大半，但是事就是卡在这个尴尬节点，她无法言明，只能继续伪装了。
余小乔观察了她半天，见她不像是撒谎，才终于相信了，好心下楼拿给一板胃药给她，还顺便帮她打了温开水。
“谢谢！”万秋敏当着她的面，假装吃了药，又喝了大口水，才算是瞒住了余小乔。
“嗯。喝了热水已经好多了。我们回去继续开会吧！”万秋敏拍拍肚子，拉着余小乔又回去了。
来来回回几次，会议室里的人，早就不耐烦了。
确定两人不会再有什么私人问题，曹兴旺才开始开会。
他还没张嘴，万秋敏就把之前留给财务的一张发票，默默推到了他面前。
曹兴旺看着发票，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向万秋敏。
“嘿嘿，这是迟技师的业绩。”
“好！”曹兴旺也不想再为八百块钱的轮椅，跟她争执了。他继续死盯着迟见，用眼神对他进行鞭打。
“上个季度的销售额比去年同期低了20%，眼下，各行各业都有大大小小的危机。我们是实业，一直这么下去，势必会影响将来的销量。”曹兴旺毕竟是商人。
“从这个月开始，每个人要定额销售。完不成的按照薪资的百分比扣除。”
倒逼策略，有时候确实能对一些善于偷懒的人有推动作用。但是对于一个干事业的人来说，倒逼的结果，很有可能让技术人员丧失信心，起反作用。
“曹总，您这样不合理。去年销量多，有经济、行业、原料和客户的问题，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年，整体形势都有大的变化，怎么能保证销售额跟去年一致呢？”
黎明首先发言。
在万秋敏看来，他性子活泼，爱开玩笑，却十分有分寸，是最不会说这种话的人，但居然当众反驳曹总。
“黎明，你这个月的销售额达标，倒也不必为了别人说这番话。”曹兴旺一点也不吃这一套，说是开全员会，其实都是来针对迟见的。
“我没达标。”王小东举手表态。
“我也没有……”余小乔也连忙跟上。
“我也没有……”万秋敏也很自然地抬起手，还不忘溜眼看曹总的反应。
反正如果她是老总，上面提意见，下面都反对，是会有点不舒服的。
“销量、销售额、质量不相等。”办公室安静了片刻后，迟见发言了。
曹总皱紧眉头，拍案而起，“怎么？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不是。”万秋敏小声嘀咕一句。
这可真是抬杠啊。
曹兴旺急了，“万秋敏，别说话了！”
“哦！是！”
曹兴旺寡不敌众，他的眉头拧成川字，脸色非常难看。他强忍着没有发泄，而是出去抽了根烟，回来继续说，“刘主管报项目目标。”
“是。”刘主管看了大家一眼，开始按照大家以往的能力，规定了每人每个季度的完成项目要求。
万秋敏是新人，三个月实习期内完成多少都可以。但是假若业绩没有提升，直接开了就可以了。
刘主管表面上还是十分和颜悦色，“万秋敏是新人，尽力就好。”
轮到了迟见，却是这样要求，“按照迟见的能力，销售额至少要达到50万。完不成，扣全年奖金。”
50万！
如果搁以前，万秋敏对数字没有多少概念，也不知道要制作多少假肢才能达到这个数目。但是上一次，看过时准的小腿假肢后，她大概心里也有数了。
假肢的价格，因为材质、功能的不同，价格也有所不同。
简单的小腿假肢，可能一两万就能做出来，但是好的假肢，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可能都有。
很多条件稍微好一些的人，一条腿的价格和一辆车、一套房相差无几。
“完不成！”迟见也很干脆。
众人吃了一惊，这家伙起码也应该是等着开完会了，跟曹总在会议室里单独聊吧。这么毫不避讳地在会议上驳了领导的面子，连万秋敏都觉得不合适。
“好，迟见，你从现在给我放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回来上班！”曹兴旺直接给他个下马威。
“好。”迟见抱起笔记本，毫不迟疑的起身出门了。
“还有人想不明白的，都可以来找我谈！散会！”曹兴旺已经没有耐心了，轰走了所有人。
待所有人下楼后，迟见已经收拾光东西，不见了。
看着空了的办公桌，万秋敏有点难过。
她拿出手机给迟见发信息，“师父，你走了。有客户来找你怎么办？”
已经上了地铁的迟见，看到信息，心里有点难过。但却什么也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放回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