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有些早,刚过了十月,金鹏国的天空便飘飘荡荡着鹅毛般的大雪,没过一会,大地房屋、山川树木便尽数被一层亮白色覆盖。
而此时空旷的林间道路上,一道白光飞快闪过,映在这清一色的雪白中,没引起丝毫的异动。
原本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凭空多出了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虽穿着上与金鹏国的人无异,可一开口便听出些差别来。
女的道,“海哥,这金鹏国怎么突然下起雪来了?这么冷,也不知小溪穿的暖和不?”
男的道,“你就放心吧,咱们女儿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的。再说了,她身边不是还有个臭小子吗,倘若敢冻着饿着咱家宝贝半分,我定不饶他!”
女的点点头,“我们快找人打听左相府吧,我好想小溪,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男的道,“我又何尝不是!走,我们先往前走走,看能否找个人家问问。
按照时空机事先的定位,这里应该是离左相府不远的。”
话音刚落,便见一长须道人从面前经过,那道长凤目须眉,仪态不凡。
男的急忙上前,话语还未出口,便听那道长先行开口道,“顺着此处向前走个一里地,再左拐便进入了京都的最后一排民居建筑。
然后向前数三排,中间最大的那所便是左相府了。”
二人一阵差异,这道长竟然知道他们此行何去,但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刚才的谈话正巧被他听去罢了。
于是便诚恳地道了谢,便准备继续往前走去,不料又被那道长叫住,“贫道有一事还请烦劳二位。”
“何事?道长请讲。”
“这里有一封书信,烦劳二位交给你们所找之人。”
“道长知道我们要找的是谁?”
那道长了然一笑 ,并没回答,转身便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白之中。
七日后,吉,易嫁娶。
左相府里张灯结彩,宾朋满座。
一向生人勿进、神色淡漠的左相大人,此时一身大红的喜服,映得整个人神采奕奕,精神矍铄,倒显得柔和了不少。
他望向喜绸另一端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那双带着明显愉悦色彩的黑眸顿时化作了满满的柔情和满足。
那目光似能将厚厚的盖头穿出一个孔来,直射进新娘的心里。
小溪庆幸着有这么一个盖头,将面前那腻死人的目光给遮挡了去,也将自己掩也掩不住的笑意给遮挡了去。
她奋力将自己已经咧到后牙槽的笑意给压了又压,却转瞬之间便又冒了出来,一次又一次,开心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甚矜持了。
可,没办法,今天原本就是最最幸福的日子啊。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黎叔有些生疏的声音中也透着满心的喜悦,黎婶在他身侧一脸兴奋,忍不住时时揉搓着自己老头的衣袖。
满屋嬉闹的宾客顿时都安静下来,静候着接下来令人激动的时刻。
黎叔对着上位坐着的显然有些激动的眼眶有些发红的两位高堂微一点头,便准备接下来的流程。
可还未开口,便听见外面小太监尖锐的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回过头去,看着被簇拥进来的来人,都惶恐的跪了下去。
“都起来吧。”皇帝越过众人走到新人面前,先是对着上位的那对夫妇抬手打了个招呼,“泉老弟,好久不见了啊——”
那二人也起身抬手回了一礼,简单寒暄了两句,皇上便把目光转向身侧的祁无修上,语气中带着丝试探,还有几不可察的乞求,“我,能——”
祁无修的面色有几分冷淡了下来,小溪也一把掀开自己的盖头,见状扯了扯祁无修的衣袖,又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那含羞带笑的目光里是无言的撒娇和期盼。
小溪想起那日父母捎回来的书信,虽是那不甚靠谱的师父写的,但却道出了这十几年来文祖皇帝作为一个父亲对这个满怀亏欠的儿子的用心。
虽然当年气愤过后也明白了淑妃是被冤枉的,可为时已晚,也为了让淑妃留下的唯一骨肉能在一个不是满是算计的环境中长大,他才百般苦寻往日老友——了无以狸猫换太子的计策救下被追杀的孩子,将他带离是非之地,教他本领,养他成人。
这些年来,他的一举一动他都看的明明白白,即便知道他回来是为了复仇也并不阻拦,甚至将他扶为左膀右臂,任他作为……
今日前来,不求原谅,怕也只是想在儿子成亲之日圆一个做父亲的微薄愿望而已。
小溪一瞬不瞬地盯着祁无修,从撒娇乞求变为威胁生气,祁无修无奈笑笑,小溪见状,忙冲身边的人道,“快,再添把椅子。”
说着冲高堂之位努了努。
祁无修微一愣神,这女人是越发肆意揣测,自作主张了。哼,暂且不与她计较,今晚再让她好好知晓谁才是当家之人!
见祁无修并没有阻拦,文祖皇帝的老脸上一阵惊喜,激动地和小溪父母坐在一排,忙冲身旁的黎叔招招手,“快开始吧,别误了吉时!”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呼声刚过,祁无修就有些急不可耐地一把抱起小溪,向“洞房”走去,人群中不知谁吹了声口哨,顿时竞相附和起哄起来。
盖头下的小溪早已红透了脸,祁无修却置若罔闻,将身后跟着的人尽数阻隔在洞房之外。
祁无修顾不得看新房周遭的布置,便拿起喜秤,挑开了小溪头上的喜帕。
在红烛的映衬下和妆容的装点下,小溪那原本清丽无比的脸庞此刻是说不尽的娇媚诱人,那晶亮的双眸中是掩不住的羞怯兴奋。
目光下移到那粉嫩的红唇上,祁无修便不可自已地亲了上去。
“唔——”小溪有些惊讶于他的行为,怎么还什么都没说便先动作了,不是都先有山盟海誓什么的么?
可显然,我们的左相大人,额……有些饥不可耐。
接下来的一夜,尽数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热闹的人群外,一个稍显安静的角落里,容成柳冥没有跟着一起热闹,只拿起身侧的一杯酒喝了一口,摇头笑笑。
虽然因着百里如云当初怀了身孕而逃过满门抄斩的一劫,但他绝不会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虽然没有要了百里若云的命,但被终生禁锢,再无得见天日的机会,想来也算是给……她的一个交代吧~即便她已然成了别人的新娘~
“哥,怎么不跟过去?”容成柳宁猛地一拍太子的肩膀,一脸的幸灾乐祸,“心里不好受吧?哎呀,天涯何处无芳草……”
容成柳冥瞥了眼自家欠揍的妹子,慢悠悠道,“前两天父皇说想为你指门婚事,还问我的意见来着。”
容成柳宁立马换了副嘴脸,满脸堆笑,“哥,我的好哥哥,你是怎么说的?有没有——”
她瞬间娇羞起来,“有没有,提到朗哥哥啊?”
“哥哥我啊,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了别人,心里不爽啊,自然——”
“哥!”容成柳宁急道,“你说吧,想怎样?要我帮你抢婚吗?虽然无修哥哥证实了也是我哥,但妹妹心里还是跟你最亲的,你只要开口,我就是拼了这条金贵无比的小命,也帮你抢回来。如何?”
容成柳冥笑笑,拿着酒杯走开了。
“哥——哥——你等等我啊——”容成柳宁急急地小跑跟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