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儿醒时,司锦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阳光透过白色的窗户纸静静地倾泻在房间之内。一切都是宁静又安详的,允儿想到昨天晚上大师兄那副害羞的可爱表情便笑出了声。
怕窗外练功的师兄们听见,允儿又躲到被子里面“咯咯咯”的笑起来。
笑完以后,允儿从被子里面探出一个憋得通红的小脑袋。
这是她才想起来大师兄不见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在这么一个一览无遗的小房间里面不可能有藏身之处的。
只是,师兄的剑不见了,桌子上的蒲公英也不见了!
允儿忽然心头一惊,她慌慌张张地准备跑向门外!
还没到门口,桌子上的信已经吸引去了允儿的注意力。
白纸黑字,没有信封,应该就是不久前写完的。
允儿呆呆的坐到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封冰冷的信件,仿佛在看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东西:
与师妹相遇,已是鄙人半生的荣幸。
山城之战以后,功力尽失的我受人唾弃,唯有师妹待我如初,此种真心,大师兄定时刻铭记在心。
如今师兄有要事在身,不得不不辞而别,其间缘由,一夜之间竟难得明其始终,还望师妹见谅,
回望往事,依旧是历历在目。后上之上,你我二人出生入死,共赴患难,此番情谊,师兄永生难忘。
如今离别,师兄已是泪眼婆娑,又怎敢当着师妹的面离去,那时定当痛苦万分,要了鄙人半条性命,最为难受之事,还是不愿看见师妹再次为师兄所落泪。每每看见师妹梨花带雨,师兄便自责不已。师妹的泪水,是师兄心中的雨水,师妹若是一哭,师兄心中便迎来了好几个令人难受的雨季。
所以还请师妹不要生气,师兄今日只所为,也只是不愿看见师妹落泪。
师兄走后,还是烦请师妹好好管理青龙派各项事务。帮中之事,定不可任意为之,凡是以青龙派利益为重,顾全大局。龙壶我已是留在此处,师妹当可用此封信与龙壶管理帮派之事,繁杂之事还请师妹多多用心,切不可急功近利,乱了规矩,坏了纲纪。
在密室中发现的秘籍,我也放在此处,师妹可将其手抄后发给众弟子,按照其上所写心法练习,必能有所大成。
师妹也不必担心笔录剑法被帮规处罚,从今日起,你便是帮主,规矩便是你自己所定的。师妹大可以改掉这条规定之后,再加以实施新法。切记不可先笔录剑法传播再修改帮规!!凡事所行,必要有其缘由,否则会引起众人不满,惹是生非。此种情况,定会威胁到师妹在青龙派的地位。
对于乱帮乱纪之人,绝不可以对其手下留情,定要狠罚,上任之初,确立新法,必要严苛残酷,方可得众人尊重,半年之后,若是管理卓有成效,规定外化于众人之行,内化于众人之心,则可软化规矩,减免苛责之刑。
后厨之人,师妹必要层层筛选方可使用,此人背景要干净如白纸,忠诚善良,不可将戾气重之人安排之中,将自己与众弟子置于险境。帮派之中勾心斗角之人众多,上任之后,这类人必定会万般阻碍与你,到时候切记不可服软,可以用“八步剑法”下半部分威胁于他。这类人大多吃软怕硬,师妹只要对其严惩不贷,他们肯定不敢再犯。
龙门祠的香火,师妹记得不可让其再断。这是历代所传的规矩,师妹一定要遵守,逢年过节也记得要给前辈烧香祭祖,扫尘除杂,不得有半点马虎。如果觉得心力交瘁,也可吩咐各位师弟去做,但一定要在旁监督,不可毁坏各项物件。
关于“八步剑法”下部,师妹也可放出话去,说秘籍已被师兄拿走,江湖之人便可将矛头全指向于我,也可为青龙派少去一些麻烦。这些年来,江湖的矛头自始至终都指向这部秘籍,青龙派也因此被推向风口浪尖,我愿意用一己之力抗下所有。
今生所亏欠于师妹的情谊,师兄今生怕是已经无力偿还,怪只怪造化弄人。如若有缘,来生再报。也不必下山寻我,如若你我二人还有缘分,自会相遇。
自此以后,师妹生活定是危机重重,师兄也是忧心忡忡,但是师兄必须要离开,否则青龙派又会迎来一场大灾。如若真的到了那时,师兄无论做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原以为从今日起便可不再受这尘世间的这番折磨,欲与师妹相处至白发披肩,但怎料,师兄注定命运坎坷,不能安享余生。
还望师妹珍重!
就此别过,见字如面!
允儿早已泣不成声,泪水犹如散落的珍珠接二连三地落下来。
她想追出去,但是她知道,如果大师兄决定要走,就算追上他,也没有什么用的
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她的他依旧躺在床上,这样她可以懒洋洋的,放下所有戒备躺在他怀里睡觉。
然后可以用惺忪的睡眼跟他说,
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他永远地离开了她。
然后他会把她搂得再紧一些,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傻瓜,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可是,她现在听不到这样的话了,因为他永远地走了,以后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却把别离说得那么轻巧,不想让她落泪——最好的方法不是他的不辞而别,而是他就这样留在这里,或者说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
她不是不让他走,也不是不想放手,她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她都觉得他离开需要给她一个理由。
一个充分的,有说服力的理由。
甚至是对她撒一个慌,说他在山下有一门亲事,他不得不离开。而不是像现在这种毫无理由的凭空蒸发,然后留下一张没有用处的信!
他在她的世界里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她只是在他的世界里轻描淡写地走过。
谁稀罕这个掌门人的位置,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