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将至,龙蟠县内一副热闹的光景。
虽是寒风萧瑟,街上人群却显一丝沉醉。灯笼高悬,街上小贩商店,客栈酒楼,都热闹非凡。这一年过去了,无论现在还残存有多少的无奈和伤悲,可是这新年以来,便是万事开泰,所有痛苦皆抛之脑后,不再长叹人间疾苦。
却是点点醉意漫上心头,丝丝暖意融入人间。寒风虽烈,可是这人间万物,皆有不合人世的光景,又怎能难为?这短暂的痛苦与无奈,又怎么能吹走人们心中的那份期盼。
人间烟火虽俗气,可是即便是那天上的人见了,看着这张灯结彩,红灯高挂的时候,心中却也有万分的艳羡之意。
后来才想起,原来这寒风,就是天上仙的艳羡时叹的气。
司锦年站在沈宅的门口,看着这热闹的长街,心中却涌上了一丝暖意。
他仿佛突然明白。他到底在追逐些什么,想实现什么。
背井离乡,被人诬陷,受人排挤,九死一生。他司某人,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却早已全部经历过。所说年纪稍显稚嫩,可是他那脸颊上的伤疤,眼角的倦意,眼中那份成熟之人的迷离,却不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所应该拥有的气质。
可是他却有了,拥有着十几岁最健硕的身体,还拥有着而立之年的成熟与稳重。他只需要呆呆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表情也不做。目光呆滞,只停留在那忙碌的人群。从他身边走过的女子,大多是被这份超出年纪的稳重与成熟所吸引。
“这外面不冷吗?”
秦鸣鹤从屋内走出来,站到司锦年身边。
司锦年摇摇头,说道:“不冷。”
秦鸣鹤沉吟了一会儿,才突然说道:“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们自己的世界吗?”
司锦年长叹了一口气,昂起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低声说道:“完成我们的使命。”
秦鸣鹤看着司锦年消瘦的侧脸,问道:“可是,我们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呢?”
司锦年摇摇头,说道:“使命,总是未知的,或许,当我们完成了某些事情之后,我们就有机会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了。”
秦鸣鹤的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可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危险,都是致命。彭大叔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要是我们两个再坚持下去,可能会比他更严重,也许我们真的会丢了性命。”
司锦年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身子却忍不住微微颤抖,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嘴中飘出,逐渐消失在了寒风中。司锦年说道:“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
秦鸣鹤低着头,说道:“我只是,只是有些害怕。”
司锦年说道:“怕,我也怕。我怕在某一天,我的好友出卖了我,我更怕要带着一群人逃命。”
秦鸣鹤颤声问道:“要是我们死了,我们还能回到我们的世界吗?”
司锦年摇摇头,说道:“不能。要是我们死了,连轮回都进不了。”
秦鸣鹤问道:“那我们,就要成为孤魂野鬼了吗?”
司锦年说道:“连孤魂野鬼也不如,我们只配活在别人的梦境中,做别人的梦魇。”
秦鸣鹤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司锦年问道:“什么接下来?”
秦鸣鹤说道:“等到彭大叔的病好了以后,我们怎么办?”
司锦年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掠过一丝萧索之意,他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鸣鹤说道:“彭大叔的病好了之后,我们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了。”
司锦年说道:“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
秦鸣鹤问道:“哦?”
司锦年说道:“等到彭大叔的病好了之后,我们要回答达令县去。”
秦鸣鹤有些惊讶,说道:“回去?”
司锦年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就是要回去。我要去找楮思君问个清楚,要他还我一个清白。”
秦鸣鹤说道:“可是,我们之前都没有斗过他,你现在回去,也未必就是他的对手啊!”
司锦年说道:“我自有办法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秦鸣鹤接着问道:“那报仇之后呢?”
司锦年冷面如铁,说道:“就算我们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我的。”
秦鸣鹤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锦年笑道:“没什么意思。现在我们先好好照顾好彭大叔再说。”
秦鸣鹤点点头。
司锦年接着说道:“你也不必觉得担忧或是害怕,不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们。不会出事的,相信我就是。”
秦鸣鹤看着司锦年绝美的下颚线,眼中满是柔情。
秦鸣鹤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允儿?”
秦鸣鹤知道,她不应该问这种问题的。
司锦年看了秦鸣鹤一眼,浅笑道:“是,我确实喜欢允儿。”
秦鸣鹤问道:“那你们怎么不在一起?”
司锦年说道:“有句话,叫造化弄人。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够修成正果的。”
秦鸣鹤低着头,轻声问道:“那——允儿知道你喜欢她吗?”
司锦年说道:“或许,她知道吧。我向来不是很清楚女孩子的心思。”
秦鸣鹤低声嘟囔着说道:“对,你根本就不清楚女孩子的心思。”
司锦年没有听清楚秦鸣鹤说什么,便压低声音问答:“嗯?你说什么?”
秦鸣鹤摇摇头,说道:“我没有说什么啊!”
司锦年耸了耸肩,说道:“不说算了!”
说着,司锦年便回过身去,走到屋内去了。
秦鸣鹤气得直跺脚,娇声骂道:“司锦年,你这个木头!”
司锦年刚好走入彭大叔的房间,允儿就慌慌张张地从屋内跑了出来,正好和司锦年撞了一个满怀。
允儿摸着脑袋,结结巴巴地说道:“彭大叔,彭大叔,他醒了!”
“什么!”
司锦年一惊,便朝屋内跑去。
彭大叔躺在床上,两眼微睁,满是疲惫。
虞婷蹲在彭大叔身边,耐心地给彭大叔喂着粥。
“谏之,你快去把明大夫找来!”
张谏之点点头,便从屋子中跑了出去。
司锦年看着憔悴的彭大叔,眼角却泛起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