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或许真的来了。鸟声在空荡的林间婉转地歌唱着,岁月不曾带走的那些东西,都开始让人变得迷茫而不知去路。
秦鸣鹤一个人走在街头,拥挤喧闹的人群反倒让她觉得冷清和心寒,她开始不知道去哪里了。自己最爱的两个人,一个人已经去了天国,另一个人却已经和别人相爱。
那她曾经的那些暗示和努力又算得了什么呢?难道自己在司锦年的眼中真的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不成?她把自己的心意说的那么明了,可是司锦年却什么回复也没有,最后却悄无声息的和别人在一起。
她长叹了一口气,眼泪却还是似断线的珍珠般落下。她平静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在和煦的春风下,她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暖意。刺骨的寒意从她的脚底浮起,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动起来。
秦鸣鹤开始安慰自己,人生总是会错过一些人,或许重要,又或许不那么重要。她强迫自己忘记司锦年,可是爱人的记忆好似烙在心口的一层伤疤一样,不经意的回想却总是让人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疼痛。
春风乍起,秦鸣鹤眉眼稍低,藏起自己颓丧的脸,混入到人群中去了。
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正跟着一个男人。
听别人说,这龙蟠县的东边,有一个风景绝美的湖。
“去看看吧。”
秦鸣鹤这样想。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那湖边的风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林立的房屋,那喧嚣的吵闹声也逐渐被抛在脑后。
湖边杨柳依依,春风扶起,那湖面泛起一层浅浅的波澜,悠悠地向远方划去。红白的锦鲤在湖水间嬉戏着,秦鸣鹤趴在围栏上,闭上噙满眼泪的眼睛,细细地感受着这点点的温暖。
她想不明白,她也不想想明白。人世间的很多事情,好像都是没有缘由的。波诡云谲的日子过得太多,就让人少了些焦虑感,看清楚了一些东西,或者说是真正理解了一些事情,人就开始成长,开始对未知的生活抱有安全感。
安全感来源于一种自信,而这种自信却是在长久的失败中累积起来的。
因为只有失败,你才会积累经验。人的一生都在不断的学习中度过,无论是生活上的,还是书本上的。
生活就好像一本厚厚的书,可是它却不能够重头在看一遍,书却可以,所以人们才会说,书是有逻辑的,而生活却比书要荒唐得多。
实际上,只是因为人们看了很多的书,而却只能够经历一个人生罢了。
秦鸣鹤长出了一口气,想要把心中淤积的那些对生活的不满全部释放出去。
她想要笑,可是沉重的不安却死死地拉着她的嘴角。
她现在应该去哪里?她不知道。
秦墨医馆肯定是回不去了。沈宅也待不了了。整天和司锦年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是一个好心情,也得被他给带坏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选错了一条路,她不应该跟着司锦年到这里来的,更不应该为了救司锦年害自己的全家都丢了性命,而自己如今也变成了丧家之犬,根本就没有地方能够容得下她。
可是她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鸣鹤反复地询问自己,她想找一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即便她早就知道答案,她还是不想承认。
她爱司锦年。所以她愿意为了司锦年做任何的事情。
可是司锦年并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做是好朋友。
秦鸣鹤捂着胸口,在暖暖的春意中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种昏沉的黑暗之中,绝望的洪水瞬间扑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火焰。
“你怎么了?”
身后,一个好听的男声传来。
秦鸣鹤回头,原来是明驰索大夫。
明所驰见秦鸣鹤这幅憔悴的模样,便温柔地轻声问道:“你不舒服?”
秦鸣鹤摇摇头,餐笑道:“要不,陪我走走?”
明所驰笑道:“有佳人相伴来赏湖景,自然没有办法拒绝。”
春日的暖阳静静地洒落在这片湖水之上。整个湖面泛起橙色的光来,灵活的锦鲤在湖水间翻腾着,朵朵水花在金色的阳光中绽放,层层的波澜向远处追赶出去。
两个人的影子,一高一低地依偎在一起。
明所驰开口说道:“怎么?你好像不太开心?”
秦鸣鹤低着头,不说话。
原本她是不想哭的,可是这一安慰,眼中的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这人说来也奇怪,明明没有那么矫情,可是一遇上别人的安慰的话,眼中的泪水就一定要流出来表示感谢才行。
看着秦鸣鹤哭了出来,明所驰瞬间慌了神。
“是,是我招惹你了?”
明所驰颤声问道。
秦鸣鹤摇摇头,哽咽着说道:“不是你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明所驰试探般地问道:“是不是小年兄和允儿在一起了。”
那秦鸣鹤看了一眼明所驰,却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明所驰平静地说道:“没事儿的。你看见没,那湖中间有一个小亭子,我们到哪里聊吧。”
秦鸣鹤顺着明所驰手指的方向看去,泪水早已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好胡乱地点了点头。
湖水中间的风景更好,风也更加和煦。整个人被明镜一般温和的湖水包裹着,隐约之间,却能够感受到一丝湖水的凉意。
明所驰坐在一边,看着秦鸣鹤,面如秋水般平静,说道:“哭吧,有什么难受的,就哭出来。”
一听见这话,秦鸣鹤哭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秦鸣鹤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因为自己一想起司锦年,就觉得心中堵得慌。
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怎么了,秦鸣鹤却不想哭了,停了下来,坐到了一边。即便是再想起司锦年,脑子中虽然满是过往,可是却没有了哭的欲望。
原来,痛苦的情感也会让人的神经麻痹。
太阳渐渐西斜,西边的云彩忽然间绚烂起来。
秦鸣鹤看着西边的落日,眼底的**色也变得温和起来。
明所驰开口说道:“失去爱人的感觉是很难受的,可是只要时间给得足够久,一切都可以洗刷的干干净净。”
秦鸣鹤沙哑着嗓子低声问道:“真的吗?”
明所驰说道:“失去亲人的疼痛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减轻,失去爱人的疼痛感也是一样。”
秦鸣鹤略显失落地说:“可是,如果我忘不了怎么办?”
明所驰说道:“那就找一个新欢。”
“那要是还是忘不掉呢?”
明所驰说道:“只要时间足够久,新欢足够新,你就能够忘掉他。”
秦鸣鹤看着西边的残阳,享受着最后一丝有温度的光。
明所驰回身沿着过道走了出去,秦鸣鹤有些不知所措地起身问道:“你去哪里?”
明所驰答道:“回医馆去。”
秦鸣鹤低着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寂静的夜色里,湖水载来明所驰性感而悠长的声音:
“我医馆现在缺个帮手,希望你能够来给我帮忙。包吃包住。发放工资。”
秦鸣鹤微微一笑,跟着明所驰的背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