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书贤的一番话后,王语溪出声了,她平静地看着汪书贤的眼睛:“你自认行事天衣无缝,可惜天网恢恢,所有事情并非只有天地可知,我现下便来替你数一数如何?”
汪书贤听到王语溪的声音、看着王语溪的眼睛,一时没有接话。
“其一,你违背盟里的要求、不顾堂里的规矩,几次三番地私下搞小动作,搞得堂里不安生,那个时候你便已经有了叛盟的二心。你当初为了自己的目的,背着盟里以归月堂的名义命令白子阳绑架顾三小姐,之后事发被发现,你便让白子阳自称是自己一时冲动绑架了顾三小姐,一个人担下所有,盟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尽力收拾残局。
“其二,你仿制白子阳的标记,引起丐帮误会,害得白子阳重伤,你当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能接触其标记之人本就不多,调查推理之后我们自然便能想到。
“其三,顾三小姐在盟里做客的时候,你假意送行,实则是通了外人,歹意诱骗顾三小姐出盟,白子阳前去救人,你用假口令骗了白子阳,逼得二人身处险境,以致坠崖。”
一条一条,清晰明了。
“这些事你可认?当然,你不认也没关系,这些是否事实你心中清楚。”王语溪最后说道,而后不再看他,“诸位,汪书贤便是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对沧海盟、对朝夕相处的盟友尚且如此,此时之言是否可信,大家可以自行决断。”
“呵呵,好一个品行不端!”汪书贤完美的微笑终于破裂了,他的眸色有些深沉,“我自问对得起沧海盟,是,最初是我让白子阳去绑的顾三小姐,可要说盟里一无所知那就太虚伪了,我为什么绑她,自然是为了沧海盟。至于其他的,我可不认!”
“你这是什么意思?沧海盟到底为什么要绑架顾三小姐?”清隐庵的静云师太追问道。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们觊觎天湖山庄的秘籍了。”汪书贤冷笑着出声。
“秘籍?!”
这一个词一出,彻底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哗然。
秘籍,多少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宝藏,要知道,自古以来但凡涉及这两个字,那江湖上定然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什么秘籍?”
“天湖的秘籍,我之前听是听说过,可那不是传闻吗?”
“我曾听前辈提及过,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
……
一时之间,广场上各种声音纷纷响起,各种疑问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涌向汪书贤、涌向沧海盟、涌向天湖山庄。
“呵呵,秘籍的内容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沧海盟有多想拥有这秘籍。”汪书贤说这个的时候,笑看着沧海盟众人,好像是在期待着他们的反应。
楚玉笙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似有深意,汪书贤看了,渐渐收了笑容,继续说道:“在我为了沧海盟让白子阳绑架顾三小姐之前,其实沧海盟早已经派人潜伏在了天湖山庄。大庄主、四庄主,你们可还记得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外门弟子张狗蛋?”
顾坤元和顾坤和两人闻言对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就是白子阳!没想到吧,他早就潜伏进了天湖,为的就是秘籍,恰好此时顾三小姐出了意外,沧海盟有了更好的选择,敢问几位庄主,顾三小姐出事后是不是同那张狗蛋走得很近?”
“什么?!张狗蛋是白子阳!”顾坤和先是震惊,而后便是气急。
“四庄主先别急着生气,还有呢。”汪书贤很满意顾坤和的态度,此时他已经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说道,“不如先给我松了绑,我再同各位说?反正我现在也没办法跑不是。”
顾坤元看了他一眼,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吩咐人给他解了绑着手脚的绳子。
“顾心儿,那个随侍顾三小姐的小丫头……”汪书贤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继续说道。
“那顾心儿莫不是!”汪书贤的话还没说完,顾坤和便急急地打断他。
“没错!就是鼎鼎大名的千面影白子阳!”汪书贤好笑地看着顾坤和彻底生气,而后转向顾灼灼,打量了她几眼后,若有所思,“看顾三小姐并不惊讶,这是早知道此事了。”
顾灼灼没有回答,她等着汪书贤的后续。
“唉,顾三小姐,你这是被白子阳骗得彻彻底底的。”汪书贤一声叹息,“怎么就和他们站到一边了呢……”
“顾灼灼,你原来早就知道那丫头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给我好好说清楚!”顾坤和这下子重新拉着顾灼灼,就往边上走。
“四庄主别急啊,你拉了顾三小姐走,我们还怎么知道真相、为你们天湖讨回公道?”欧阳倩出言阻挠了顾坤和。
“是啊,这秘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还请天湖山庄解释一二,此事之前你们可从未同我说过,如此这般,倒叫人觉得你们是利用我了。”陆煊这时候也加入到了诘问当中,脸上端的是一副被人利用的无辜表情。
然而顾坤和确实对此一无所知,之前初初听到天湖有秘籍的时候,他自己也很是惊讶,毕竟他可从未见过这秘籍的庐山真面目,只当是传闻罢了,到底有没有他压根就拿不准。
只是之后被白子阳的几个假身份给气得一时忘了,忙着想要教育自家闺女,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此刻顾坤和只能与顾坤元眼神交流,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楚施主,此事可当真如那位施主所言?”这时候,了明大师捏着念珠,看向了楚玉笙。
廖诚和魏咸一直都没有参与到发言讨论当中去,好像对秘籍并不感兴趣,身在其中却像是旁观者一般,静观广场上的事态变动。
了明大师此问一出,大家便放弃了缄默不语的顾家两兄弟,同样转向了沧海盟。
沈之千身边的小厮柳条凑到楚玉笙身边窃窃私语了几句,只见楚玉笙点了点头,而后转向大众,开口道:“之前白子阳确实曾潜入天湖,可是却不是为了秘籍,沧海盟做事光明磊落、敢做敢当,之前所为不过是想要要回沧海盟老盟主的手书而已,对天湖从未有过恶意。”
“手书?”天珏剑派刘申源不解,怎么又跑出个手书来。
“诸位应当都记得二十几年前,有不少江湖宵小为了天湖秘籍围了天湖山庄,搅得天湖一阵动乱,后来是在顾老太太的力挽狂澜之下重归平静。”楚玉笙开口道,“之后天湖山庄便宣称天湖根本没有秘籍。”
“是有这么一回事。”一直没说话的廖诚开口回答。
“但实际上,天湖山庄内有秘籍乃是事实,只是这所谓的秘籍实则是我们要寻的老盟主手书。”楚玉笙道。
“等等,传闻中天湖秘籍是至高的武学秘籍,学之可功力大涨,抵得过二十年苦练,可这和老盟主有何干系?天湖又怎会将你们老盟主的手书作为秘籍呢?”刘申源追问道。
“前辈有所不知,当初老盟主同创立天湖山庄的老庄主是挚友,有过命的交情,两人年轻便常常一同闯荡江湖、一同行侠仗义,老庄主从沧海盟出去自立门户后虽然一个身在远京,一个远在泠江,但二老仍旧常通书信,互赠手书。”柳条继续代沈之千开口。
“后来老盟主过世,沧海盟与天湖山庄的关系渐渐发展得没有当初那般亲密了,少了些来往。数年前盟中众人在沧海盟里发现了天湖老庄主的手书,通过这些手书中的描述,我们发现老盟主的去信里有很多关乎沧海盟的重大秘密,老庄主则在信中提及了他将老盟主的去信都藏了起来,保证不会被人发现,因此我们才推断,老盟主的手书便是秘籍,也正是因此,我便去信给天湖山庄,想要要回手书,只是天湖山庄却矢口否认有秘籍的存在,不肯好好同我们商量。”楚玉笙接着说道,还看向了顾坤元。
“你们的来信是我回的,并非天湖山庄不肯与沧海盟好好商量,天湖确实没有秘籍。”顾坤元道。
“因此我们也只能派了人潜伏,不为了盗取秘籍,只为了能与顾老太太有见面的机会,当面告知实情,表达我们的诚意,出此下策也属实无奈,我们只是想将老盟主的手书拿回去罢了。”楚玉笙叹了口气,说道,接着话锋一转,矛头指向了陆煊。
“事实上,青冥剑派才是那个不知真实情况,也心生贪念,真正觊觎天湖秘籍的人。”
“胡说八道!”闻言,陆煊立刻拍案怒斥,“楚盟主,你莫不是被人拆穿恼羞成怒了吧?竟然胡言乱语,将这样的脏水泼到我青冥剑派的头上,无凭无据的,休想栽赃于我!”
陆煊语气强硬,目光炯炯,看上去就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大多数人都觉得陆煊不像是那般不择手段之人,便又将目光落到楚玉笙身上。
楚玉笙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是不是栽赃,陆掌门心知肚明。至于说凭据,我们尚且有顾三小姐的证词。”
“顾三小姐都被白子阳给灌了迷魂汤了,她的话如何算得数!那汪书贤可还说是你们沧海盟觊觎秘籍,他可是你们自己人,恐怕他的话更可信一些。”
“方才王堂主已经细数了汪书贤的罪状,此人心术不正,勾结外人,这个外人看起来,便是陆掌门你吧。”楚玉笙虽然说的是问句,可实际上语气却很肯定。
“你休要再胡言!我青冥剑派与你沧海盟素来没甚私交,与你楚盟主尚且谈不上熟悉,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陆掌门且莫着急,那我再问你。”楚玉笙不慌不忙继续道,“先前提及丐帮与沧海盟误会一事,你曾说是上官揽月偷盗的图,可是廖老可从来没有对外说过那图是她偷的,按理说你根本就不会知道,可是你却偏偏说出来了,还非常笃定,这是为何?”
楚玉笙特地停下来,好似是在等陆煊的回答,可待陆煊要开口的时候,楚玉笙又接着问道:“恐怕你便是那个背后指使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