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逆贼,所以就算是被挑手筋脚筋也没什么,佟贵妃和常枫郡主这些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弱质女流,她们都是深宫里的女人,什么大场面没有见到过的?
只是西林沐,她低着头,故意不看,不过人一旦不想去在意什么,别的器官就会变得无比敏锐。
她听着刀刃割开的声音,还有男人痛醒来的惊呼声,都特别的刺耳。
她身子颤了颤,捏着自己那皱皱巴巴的裙衫,一下一下。
一小包东西递了过来,是晏漓那双冰冷又好看的手。
“饿了吧?这饼味道不错,你尝尝。”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柔和,他就是雪山上最让人心动的一抹风景,永远巍峨永远有让人心安的魅力。
他知道自己的感受,他在意着自己。
她抿着嘴,死死地咬着朱唇,不让眼泪滚落,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接过那小小的一包零食,却不打开,就攥在手里,这是握住幸福的温度。
“回陛下,行刑已结束。”
西林沐抬起头,盯着常枫郡主看。
不仅仅是她,在场的许多人,赢帝,佟贵妃,太子,湛王,目光都无比朝着常枫郡主驶去。
看来今日常枫郡主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让所有人都觉得其中有问题。
只是……
常枫郡主却依然正襟危坐,坐在那里,让自己的婢女为自己梳头,手中拿着姜茶,又恢复到了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周郡主模样。
不是她?
还是说这个法子是错误的?
不对,这是晏漓找出来的法子,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可……
西林沐和其他人一样目露疑惑,面面相觑。
而和常枫郡主一样纹丝不动,稳若泰山的,还有晏漓。
西林沐心中越发的奇怪了,不知道晏漓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皇兄,我说了这不过是一家之词罢了,你也看到了,并没有所谓的雇主,不过是晏漓世子的一家之言!看来博览群书的晏漓世子也会有出错的时候,皇兄也不要怪世子,世子毕竟……”
“对了,陛下……”晏漓又启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打断了常枫郡主的嬉笑。
“啊?”
“之前我来的时候,听说韦家二公子受伤了。”
“谁?”赢帝以为晏漓会说什么,眯着眼又问了一句。
“也不是晏漓多事,实在是在途中,遇到了在巡防营的驸马爷,看他神色匆匆,才得知一二。”
晏漓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在了嬴修慎处,“方才混战, 我还看到韦三公子,这怎么……”
嬴修慎自然不知晏漓在卖什么关子,只能如实说道,“方才下属传话驸马要来看望郡主,子鸣亲自去接了。”
“啪!”的一声,常枫郡主手中的姜茶就碎了,脸色再次刷白。
“报!”
有嬴修慎的下属在外疾呼,嬴修慎拧眉,“何人喧哗?也不看陛下在这里!”
“参见陛下,是……实在是韦典狱副手……”
“来人啊,此人扰到陛下休息,拉下去!”常枫郡主突然出声,大家又是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但是她却不像是开玩笑,很是镇定。
“郡主娘娘,这里是慎刑司,此人是我的心腹,还不至于沦落到让外人说杀就杀的地步,父皇还未言语!”嬴修慎说话向来很直,从小就是个倔脾气。
“韦典狱副手?可是郡主家的那个出众的孩子?朕记得他前些日子调到你手里做事了?”
“回父皇,正是。”
“你说,韦家公子是怎么了?”赢帝斜瞥了一眼常枫郡主,还是盯着来人。
“回陛下,韦典狱副手无碍,是韦驸马……韦驸马在来的路上突然……突遇怪病,韦典狱副手询问晏漓世子可否能为韦驸马把把脉,遂叫属下前来询问。”
众人都仿若失声一般,思绪涌动,神情晃动。
“笑话?驸马生病了还不快点送回驸马府,找大夫看,晏漓世子身子尊贵,又不是医师,为何要叫世子殿下,我看你们就是在乱来!”
常枫郡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放在她打碎的杯子搞得茶渍四溅,紧接着又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朝着赢帝行礼道:“皇兄,驸马不适,常枫还是先行一步,安顿好家里的事才说。”
西林沐见那人嗫嚅难受的样子,又联想到晏漓突然提到了韦驸马,便自顾自地说道:“现在已经快寅时了,去哪里寻医生?晏漓久病成医,一般的病痛应该能看吧,陛下,驸马的事耽搁不得,不如就让世子……”
“不需要……”常枫郡主再次打断,“这是郡主府的事情,就不劳烦世子妃你……”
“啊……”不知道谁一不小心碰了碰假“南风”的手,假南风疼得嗷嗷大叫,那种反应又和只是手脚痛完全不一样,感觉他那已经残破不堪的体内有着密密麻麻的虫子在游走爬行,让人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王爷!”结果那名报信的下属却大惊失色地又唤了一声,用手指着假南风,“王爷,刚刚驸马爷就是这样的病状,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四个字,字字落在众人耳中,瞬间就炸开了。
常枫郡主听到这四个字,紧闭着双眼,她知道的,在晏漓突然提到韦驸马的时候,常枫郡主就已经慌了。
晏漓世子,绝世公子,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在这里与自己对峙?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不许有半句虚言!”嬴修慎知道此事已经再明了不过了,又谨慎问着。
报信之人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属下不敢胡诌,司中众院兄弟都看着了,当时韦典狱副手大声疾呼,兄弟们都上去帮忙了,驸马爷一直抽搐着,全身都有小虫子在爬,手脚感觉都断了一样,痛苦难耐,直接痛晕过去了!”
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韦呈冕的声音了。
“陛下,陛下,微臣韦呈冕,求晏漓世子为微臣的父亲看看吧,父亲快要不行了!”
那声音带着哭腔,在细雨中飘荡。
常枫郡主彻底瘫坐下来。
大势,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