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女人都不是轻贱的,她们都很努力的活着,就算是沦落到青楼了,那也是命运不公!你不是他人,不要轻易去评价任何人的人生,人而为人,善待努力活着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女性,就那么困难吗?”西林沐说完还不忘记上前用扇子打了钱南九一下。
钱南九没有见识到如此伶牙俐齿的丫头,那扇子可不轻,直接把他给打懵了。
他钱南九曾经可是东街的地头蛇啊,就算是府尹大人,也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给他一下的。
他阴森森的眼睛刚想发作,西林沐又打了一下。
“不许发火,不许扛,扛就是我对,发火我就你祖宗!”
“哈哈,这个大哥哥好帅气啊!怎么那么好笑啊!”有个小孩子笑出了声。
紧跟着是其他大人们也跟着笑出了声,实在是童言无忌,实在是钱南九那憋屈的样子,想发怒又生生压下去。
好笑之余,又觉得此人的话,让人振聋发聩。
钱南九是骨子里瞧不起女人的,方才更是出言不逊各种辱骂,站在这里的很多男人都有这种想法。逛窑子找乐子都还是算好的,贪图人家女子的美色,做一些强的不要脸的事情大有人在。
找乐子的时候不觉得女子肮脏,但在这里,却趾高气昂地骂个不停,这种人,虚伪到了极致。
是典型的,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戳破这个道理,这下说开了去,那种被人说破的尴尬和愤怒如黄河决堤一样泛滥开去。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钱南九明明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却已经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
“我说了,你生气你反击你给我扛,就是我说对了,我是你祖宗,还不快点拜见你祖宗?”西林沐轻咳一声。
纯王身子动了一下。
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人。
她虽然女扮男装,但是他知道,他是世子妃,是自己爱着姑娘。
但她怎么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认知?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读个诗文,都会为诗文中女子悲惨的命运洒几滴眼泪,但却从不会觉得是世人对不起女子,而是觉得自己搞不好也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他越想,越觉得记忆中西林沐,是个陌生人了。
似乎在嫁给晏漓世子后,西林沐就脱胎换骨了。
晏漓世子有这般的能耐?
“老九,不要被林三公子带偏了。”凌晨丰瞧着西林沐的眼神也带着几分的诧异,他此刻脑中也是嗡嗡作响,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方才他听到西林沐言语的感受。
就如自己没穿衣服一样,明明没有人看见,却很是心虚地遮掩着。
“如果林三公子想吵架,我真的无话可说,这里人证物证都有,林三公子就算巧舌如簧也不能否认!”凌晨丰再上前将问题拉回到本质上,不允许西林沐煽动人们的情绪。
“我是在教训我的子孙!”西林沐抖抖眉,不以为然地瞧了凌晨丰一眼,“道理是道理,公平是公平,我先和钱南九理一理道理,然后再和你掰扯掰扯你们所谓的罪责,这不矛盾吧?相亲们,你们说对不对啊?”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西林沐的话太有感染力了,底下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都激动不已,“是呀,林三公子说得没错!”
“钱南九就是个败类,以前强抢民女的事情做少了么?”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为我们女人叫一声屈的,这位林三公子说得老身眼睛都红了。”
“林三公子说得没错!”
凌晨丰磨着后槽牙,妹妹曾说过,这位世子妃巧言善辩,且说话很有煽动力,曾经在观音泉上引发民众和世家小姐们斗殴。
当时凌晨丰根本就不相信,全权觉得是自己的妹妹是夸张了。一个女子,能说会道的话,最多也是在夫君家宅中占到一些便宜,顶多就如佟贵妃,得到宠爱和器重,不能再多。
煽动民众?男子都很难做到,那可是英雄或者是将军之类的才能做到,那也是万里挑一,很难遇到的奇才。
一个女子?怎么可能。
但现在周遭的赞同声,如海浪席卷,一阵高过一阵。
凌晨丰眼中的西林沐,身形陡然高大起来。
“林三公子,我家老九掌柜说话不经过大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审时度势,将错误锐减到最低,这是商人的自然而然的本能。
“爷……”
“还不给林三公子道歉?”凌晨丰无视掉钱南九那如死了人一样难看的面容,继续敦促着。
唇角都快要咬出血丝来了,胳臂拧不过大腿,钱南九还是硬着头皮向西林沐赔了不是。
凌晨丰还是端着客气的笑容,“一码归一码,那林三公子你欺世盗名,奸诈扯谎,兰黛也好,林三公子也好,也必须彻底给我从潘阳城消失,永不再从商!”
他还真有这个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商会会长当然是可以封杀一个店封杀一个人。
“你放心,我当然……”西林沐漂亮地掀开了自己的前襟,昂首挺胸走到那几位姑娘面前,“不会离开潘阳城,兰黛不但不会关门,反而会开无数的连锁店,开到你们凌家倒闭!”
这些话在凌晨丰看来,都是西林沐在做最后的挣扎,正要说什么,西林沐却打断了他。
“纯王,请您叫您的人看好那个车夫,因为接下来,场面会有点混乱,俗称,前方高能预警!”
“高能?”赢修堇眨了眨眼睛,这又是什么玩意?
“大家说这八位是西京城里头什么青楼姑娘,说她们仙女,你们错了,她们只是潘阳城里普普通通的女人,是我们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你我她。”
西林沐站在八个女孩子身边,然后清脆地打了几个巴掌,啪啪啪啪啪啪。
那几声巴掌就是个咒语,将今天晚上最后的谜团,最后的那一层迷雾,彻底打散。
她们取下面具和手扇了,露出了另外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