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沐还记得晏漓曾提到过,当初卓怡族送来舞华夫人,整个潘阳城都以为是要当赢帝的皇后,就算不是皇后,也一定是宠妃。
但奇怪的是,舞华夫人有如此响亮的封号,却嫁给了五十岁的老头子夜郎国君,而据悉半年后,佟贵妃就入宫成为艳绝六宫的宠妃了。
西林沐虽然笑着,眼睛却在赢帝,惠仁太后,佟贵妃,甚至是赵淑妃脸上,发现着一些很有趣的微表情。
真是让她好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西林沐觉得,这件事搞清楚了,或许有意外的收获。
“谢陛下赞誉!”
舞华夫人不愧是夜郎国的夫人,她可不管惠仁太后和佟贵妃顾左右而言他的伎俩,她就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便坐下来了。
惠仁太后只是微微冷了一眼,佟贵妃的脸色却很难看了,端着酒杯仰头而尽。
能把西林沐都不喜欢的两个人气成这个样子,西林沐虽然对舞华夫人还是有怨气,也觉得她此刻很有威风,不愧是铁娘子做派。
“舞华,听说你前几日停在了亳县,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怎么的?”惠仁太后开口了,话语中带着刺。
赢帝有点不乐意地瞥了太后一眼。
舞华夫人屯兵留在亳县,这是属于政治层面的博弈,只要舞华夫人又只身前来了,那就最好不提此事,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国之人脸上都挂不住。
惠仁太后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成为冠军,到现在,在皇宫之内,她的手也是可以随意曲伸的,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清楚赢帝的在意?
她还是要提,这是摆明了要给惠仁太后难堪。
“并未。”舞华夫人干脆明了的回答着,带着微笑,没有丝毫的考虑。
“那为何不来潘阳城呢?那日我们的太子,还有西林太傅在那么毒辣的太阳下去迎你,却迎来了你们并未动身的消息。衍儿是哀家金尊玉贵的太子,西林太傅也是到了花甲之年,舞华啊,你难道不给他们交代一下?”
惠仁太后这明摆着是要将一军,舞华夫人的确是夜郎国的国母,但大周的威严是不容挑战的。
西林沐对这位太后还是有了几分佩服,她明白惠仁太后希望舞华夫人就此道歉,当着这么多人做小伏低,又代表了夜郎国,这舞华夫人呆这几天,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只是,惠仁太后会不会太小瞧舞华夫人了?就西林沐与舞华夫人的几次交手,此女就跟狐狸一样,善变又狡猾,她真的可以做到与你亲切的交谈之余还在心中算计!晏漓说的对,夜郎国之前兄弟内部就尔虞我诈,势力均衡,她能在老国王过世后,带着孩子继续在夜郎国坐稳国母的位置,且现在依然是舞华夫人说得算,这样的女人,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交代?交代什么?”舞华夫人继续陪着笑,眉眼处都是灵动。
惠仁太后被她这么一问,拉了拉脸,“舞华,你才多大?怎么跟我老婆子一样耳朵都不好使了?刚刚哀家说了那么多,你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听是听了,只是不是很懂。敢问太后娘娘,舞华是给您写了书信,告知您我会在几日前来潘阳城吗?若是没有,那就不能怪我了,我都不知道我何时能来,让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受委屈,怎么是我的错呢?”
“你……”
“好了,母后!”赢帝似乎对惠仁太后这种咄咄逼人的行为有点不耐烦,冷着声音。
“那日,是太傅与太子在城门前有事商量,与舞华夫人有何关系?是您记错了,是吧,太子?”
“回父皇,那日是儿臣相邀西林太傅在城门外论经谈道理,是儿臣的错,让皇奶奶误会了!”
赢帝明显是想让此事翻篇,太子赢修衍又怎么会不懂,自然是要打一个漂亮的配合。
惠仁太后捏着自己手里的佛珠,都快要被这一对父子给气死了,她又瞄了一眼西林太傅,那个老匹夫竟然还有心思喝酒?
“真的吗?哀家还真是不知道竟然是这么大的一个误会?那哀家怎么听说,今日舞华你来的时候,世子妃是跟你一起来的。若不是世子妃前去毫县,舞华你都不准备来潘阳城吧?”
西林沐实在搞不懂,惠仁太后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件事上拉扯,明明赢帝已经为彼此找好了台阶。
这可不是她惠仁太后的荣华宫,今日可是国宴,撕破脸到底想干什么?
还是说,惠仁太后想要秋后算账是小,想要治自己的罪?
西林沐转了转眼睛,觉得惠仁太后对付自己的可能性极大!
对的,惠仁太后之所以提这么一句,就是吃准了赢帝为了两邦的和睦,定是要将此事翻篇。
这一翻篇,就是不承认舞华夫人驻扎在亳县,有意推迟到潘阳城的心思。但这个不承认,就解释不了西林沐为何和舞华夫人一同前来。
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世子妃,别说出城了,在城内走动也要请示晏王妃,绝不能在外留宿。她西林沐不但出城了,还消失了三天两夜,这如何解释?
用女德来算账都还是轻的,更可怕的是如果西林沐说不清楚,惠仁太后完全可以给西林沐安置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她手中并无任何证明自己是前去和谈的,惠仁太后这一招可真是好计谋,明明是她计划的,现在自己将事情办好了,立马就要过河拆桥。
且,完全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回皇奶奶……”赢修衍想说话,却被惠仁太后打断了。
“太子,知道你素日与晏漓世子走得近,但今日是两国之宴,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惠仁太后带着威胁,这是不准让任何人帮西林沐解围。
好家伙,这不是直接就要绝了西林沐的后路吗?
看来自己想着看戏,却早就被别人视为盘中餐了!
“需要我么?”舞华夫人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着。
西林沐甩了甩自己的水袖,“不用,小场面!”
她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