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楠姐一个眼神让她先控制住情绪。
随后我拉着溪溪朝旁边走了几步,“溪溪啊,这件事姐姐不会怪你,你的出发点非常好,花要叶扶,人得人帮,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姐姐觉得你特别优秀,我为你感到自豪。”
“真的?”
溪溪似信非信的看我,“巴比娃娃弄的这么脏……”
“小事,这娃娃姐姐既然送你了,就属于你的了,你再把它送给有需要的人,姐姐没意见。”
得亏她送了啊!
做梦我都不敢想会有这种大馅饼跨差砸我手里!
“但咱一码是一码,你就算是做好人好事,也不能私自去拿家里的钱。”
我耐心道,“古往今来,不问自取就是偷,好孩子能偷钱吗?要是你在班级里听到哪个同学偷偷去拿家长的钱,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做的不对?”
溪溪低下头,抠着手指头嗯了声。
“溪溪,咱是大孩子了,应该学一学换位思考,你看你为了积攒学分,你得负责班级活动,积极要求进步,你妈妈挣钱养家也是一个道理啊,她每天都起早贪黑,忙前忙后,很不容易的。”
我拍了拍她的手臂外侧,“溪溪你可是要做班干部的人,更得给同学们起到好的榜样带头作用,那什么才叫榜样?上敬父母,尊老爱幼,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喊打倒妈妈,也不能直呼你妈妈的姓名,更加不能说你妈妈疯了什么的,咱说不好听的,你妈妈要是真疯了,谁还管你?”
溪溪的头耷拉着更低了,眼泪瓣儿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楠姐不远不近的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别过脸也擦起自己的眼底。
一时间,这母女俩都传递出酸酸涩涩的情绪。
我顺手把娃娃递给了乾安,他接过的瞬间就睁大眼,像是感应到了某种磁场,赶忙跟小温和沐丰哥头碰头凑到一起,哥仨小声地探讨起什么。
眼尾捎着他们,我把注意力先放在溪溪身上,“溪溪啊,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跟姐姐认识的吗?”
溪溪低垂着脑袋,小小声道,“我小时候。”
噗~!
忍住!
这话对劲儿!
我抿了抿唇角,“是你小时候,具体的你可能记不大清了,但姐姐记得很清楚,那时姐姐刚从农村老家来到太平巷,你张爷爷的身体不舒服,姐姐帮他治了病,忙活了很久,身上都出了很多汗,有股味道,正当姐姐想回去洗澡休息的时候,就看到你妈妈抱着你站在院里……”
说着我还有点想笑,“那时你是五岁,还是个软萌萌的小娃娃,闻到了姐姐身上的味道,你还跟楠姐说,妈妈,溪溪是不是拉臭臭了……”
溪溪抬起红肿的眼睛看我,“我听妈妈说过这事儿,其实我是被冲到了,魂丢了,叫魂才好的。”
“对啊,那要是你妈妈没有抱着你来找我,没有帮你叫魂,还能有今天的陈嘉溪吗?”
溪溪仓促的又低下头,下垂的双手还拧搅着裤边。
我叹出口气,弯身附到她耳边,“你应该知道,你妈妈胆子很小的,她很害怕,但是她更怕你身体出问题,她怕你没有魂儿,一直生病遭着罪,然后她也是壮着胆子,大半夜的在外面给你叫魂,说,陈嘉溪回来吧,陈嘉溪,跟妈妈回家吧,溪溪,如果你没有妈妈,你又要多可怜呢。”
溪溪的嗓子里再次发出哭腔,抬起小臂捂着眼睛,呜咽着没说话。
我莫名红了眼眶,轻轻抱了抱她,“你不知道,姐姐有多羡慕你,你五岁的时候,妈妈还会把你抱在怀里,可姐姐五岁的时候,我妈妈已经去世了,我想让妈妈抱抱我,都再也抱不了了,如果我妈妈还活着,我只会对他说,我爱她,不会说打倒她,也不会说她是疯子,因为我舍不得,那是我妈妈啊,是怀了我十个月,生下我的妈妈……”
溪溪的哭腔猛然加大,小臂圈着我的腰,“小萤儿姐姐,我知道我不对,我不应该和妈妈吵架,可我不是故意要气她的,我只是……只是……”
“姐姐懂,你可能只是觉得妈妈不是很理解你,因为你长大了,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我们不管要做多伟大的事情,想要去帮助谁,是不是都得先跟父母说一声呢?我相信,楠姐会支持你的,假设楠姐不支持,她觉得你捐款捐的有点多,不是还有小萤儿姐姐在么。”
我压了压声音,像是跟她说悄悄话一般,“一会儿我去超市找你,你把你跟红红通信的信封给姐姐,信不用给我,姐姐不能看你的私人信件,信封给我就行,等姐姐有了红红的地址,以后姐姐会资助红红的,无论她缺什么,少什么,姐姐都会邮寄给她……”
溪溪立马看向我,“小萤儿姐姐,你没骗我?”
“小萤儿姐姐什么时候骗过……”
妈呀!
这话咱真不敢说!
变形金刚和四驱车的缺德事儿都给我留下阴影了!
我抬手给她擦了擦泪,接着道,“姐姐保证不会骗你,以后啊,姐姐还会继续帮你攒学分,这春季运动会结束了,回头你们学校要是再举办秋季运动会,反正甭管是什么活动吧,哪怕是家长会,只要你需要姐姐,那你一通电话,姐姐排除万难也会就位。”
就冲她给我提供了这个超级大线索!
以后我都会不吝报答!
溪溪看我的眼睛都要冒出红心了,“小萤儿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妈妈对姐姐好,要是你妈妈对我不好,我跟你妈妈也成不了闺蜜,没有你妈妈跟我的这层关系,咱俩也够呛能处好,所以归根结底,都是你妈妈的功劳。”
我把话题拽了回来,“溪溪,你看楠姐都哭了,你不心疼吗?”
溪溪还有点小别扭,梗着脖子看向自己亲妈。
见楠姐站在那早已泣不成声,溪溪算是绷不住了,冲上前道,“妈妈!我错了!”
“你这孩子……!”
楠姐顺势搂住了她,还想打下她后背,手臂高高的抬起后,还是抱住了她,“陈嘉溪啊,以后你就让妈少操一点心行不行,妈真是一天比一天老了,现在我打你都打不动了,你要是……”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偷拿钱了,以后我想做什么都跟你和林叔叔说。”
溪溪真有点顺毛驴的特质。
被我摩挲顺溜了还算能痛快的承认错误。
“还有,我不会再在外面乱说话,妈,我……”
她坑呲了两声,“我爱你,妈妈,我其实很爱你。”
楠姐哭的瞬间失控,亲了亲溪溪的头顶,“你说你这孩子,你啥都懂,就是有时候太气人了,不过妈妈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拿笤帚嘎达吓唬你……”
我默默地站在原地,擦了擦眼底,脸一转,东大爷的眼底也闪烁出泪光,性情了!
待这母子俩哭了一通,楠姐拉着溪溪的手还走到我身前,对我有感谢还有着不好意思。
不提洋娃娃的事儿,我不但去给溪溪跑了运动会,额外还拉去九个大外援,溪溪的班主任都特意给她去了电话,连夸我这邻家姐姐能耐大,带领的外援队伍都把这个接力项目的记录给打破了!
溪溪属于为班级荣誉做出了突出贡献,自然也收到了双倍学分的奖励。
这些话听到楠姐的耳朵里,对我自然是过意不去。
她直言我对溪溪比她这亲妈都上心。
我简单客套了几句,脑瓜子又不给力的涨上了!
幸好楠姐忙,她和林老板马上要办婚宴,双方外地的亲友会提前过来庆贺。
那住宿什么的都得她和林老板提前做好安排,所以打给她的电话也特别多。
我旁观看都觉得结婚累,大到婚宴规格,小到人情往份儿,亲友的车马费用……
哪样儿都得操心!
楠姐没时间聊太多。
接听着手机拉着溪溪要先回超市。
溪溪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眼神示意我说话要算话。
我拍了拍胸口,无声的表明,以后她的事儿就是姐姐的事儿!
大恩不言谢,来日方久长,跟姐姐就好好处,处不好,姐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至于洋娃娃,自然是物归原主了。
楠姐之所以会把娃娃拿来,一来是想借引子教育教育溪溪,就像楠姐说的,发光发热也得有个底线,今儿个溪溪敢把两千六的娃娃说送人就送人,明儿个她指不定就敢把亲妈的贵重首饰捐出去。
再大胆点兴许连房照存折她都敢打包捐了!
毕竟小孩子的想法单纯,心智还不成熟,监护人真得盯牢了,该上眼药上眼药!
另外楠姐私心也是想让我给娃娃做做净化。
咋说都在坟茔地旁边埋过,再摆到家里她看着也哆嗦!
正好这不就……
俩好嘎一好了!
“小萤儿!”
沐丰哥难掩激动地看向我,“看见这娃娃我好像就看到崔强了!感觉真是一模二样!”
我赞同的点头,“沐丰哥,你这回的数字说准了,的确是二!”
谁能想到慈阴的第二颗血丹是以这种方式露头的!
刘小温悄悄声,“小萤儿,那只要我们找到埋娃娃的地方,是不是……”
“必须的!”
我神经兮兮的又哭又笑,“哥哥们,我们又掏着了!”
气氛忽然安静,三位哥居然不敢发出声音,唯恐惊动到什么的样子。
东大爷猜出个大概,眼底带着担忧看了看我们,没有多言,稍显沉闷的回院了。
我们四个却像中了头彩,交换了一下眼神,立马呼叫来了侯哥和武妹,紧急开了个会。
待戚屹候和武妹亲眼看到洋娃娃,有了那种难以言说的身体反馈,这才敢相信是真叨着了!
“溪溪这孩子可以啊,不声不响的憋了个大的,小萤儿,你这冤种没白当,她给了你一个大惊喜!”
戚屹候摆弄着娃娃还嘶嘶出声,甩了甩戴着皮手套的双手,“哥这幻肢疼痛又出现了!”
“万应应,这个叫红红的小朋友,她奶奶是跟慈阴有啥关系吗?”
乾安看向我,“慈阴该不会是把第二颗血丹放到了红红奶奶的肚子里……”
“不,红红奶奶不会是血丹的载体,听溪溪那意思,红红的奶奶是去年去世的,而慈阴的血丹每一颗都养了至少得十几二十年,所以我推断,红红的奶奶应该是去世后,意外被埋在了饲养血丹的尸身附近……”
我认真道,“恰巧在那时,溪溪将洋娃娃邮寄给了红红,而红红思念奶奶,就把娃娃埋在了奶奶的坟地旁,寓意陪伴,因此这娃娃才会沾染到血丹的地气,让我们有所感应!”
这份外挂可是师父早早为我们打好的底儿。
哥哥们的体内都有慈阴被师父打散的血丹。
我接收的是血丹尾光,感受才尤为强烈。
“我擦……”
乾安唏嘘道,“这事儿还真是实打实的撞大运啊。”
那可不!
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当年哄孩子买的一个洋娃娃,居然会拐出这么大一道弯儿,从而带给我这份‘横财’!
师父说的没错,我只管做好手头的事,静待时机,眼下这‘时机’不就自己溜达回来了?!
仔细琢磨琢磨,这洋娃娃起到的作用跟当年的耗子精一样,能让我们拽一根线,摸到血丹的老巢!
武妹摸了摸娃娃脸上的小土粒,“小萤儿,咱们要直接杀到大茜北吗?”
“对!”
我点头,“事不宜迟,尽早出发!”
事情基本明朗,为免打草惊蛇,必须得速战速决!
慈阴一直盯着我们呢,见我们去大茜北了,她心里肯定犯嘀咕。
我们得跟上回一样,抓个时间差,掏着血丹直接销毁,让她连转移的功夫都没有!
否则稍有不慎,我们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越着急越要稳。
该做的准备还是得提前做好。
六人先分头行动,各自整理行李。
等我拿到具体地址,再决定是搭乘飞机过去还是开车直入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