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姨瞄着那楼洞口还有点战战兢兢,“小萤儿,按理说姨应该陪你进去,至少送你到房门口,可我上次陪老徐进去了一回,哎呀我的妈,进去后我哪哪都不舒服啊,后脖颈都跟着发硬,就像有谁朝我后脑勺吹风似的,姨处理了这么多年凶宅,这套房真是最让我心里发毛的!”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困灵给魇到了,这两天晚上我一闭眼就做噩梦啊,梦里面就像有双眼睛在死瞪着我,不管我往哪跑,那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我,实在是太渗人了!”
金姨说起来都不太敢朝那楼洞口的方向多看,“我那客户说他也做过类似的梦,好像只要是进去看房的人,都像能被那困灵记恨上似的,小萤啊,姨是真不敢靠近了,就在这里等你们,行不行?”
“行。”
再好不过了!
灵体一个个的都不按套路出牌。
还专门喜欢挑软柿子捏,再给她冲到吓到了也不好。
“金姨,您放心吧,这活儿我既然敢接,心里就有数。”
我笑了笑,“这样,您先去车里坐一会儿,等我全搞定了,再给您去电话。”
干这行首要的一点就是得传递出自信心,别管咱心里发不发毛,那都是不毛!
紧张是兴奋,哆嗦是振奋,腿肚子转筋那是蓄势待发,哪怕咱尿裤兜子里了,都只是排液而已。
金姨一脸感动的看着我,“小萤儿啊,你这孩子是真让人托底,上回那老徐来都给我吓够呛,离老远他就念叨什么阴气冲天,还说啥厉鬼索命,鬼哭神嚎,四字词语跟口诀似的直往外甩,听得我上楼的时候都双腿发软……”
正常!
很多打邪的阴阳先生性格都是直来直去的。
况且金姨口中的这位徐先生我在她店里也见过。
很正统的一位术士,讲究的是铁嘴钢牙,人家也懒得搞那些弯弯绕绕。
这类的术士乍一看都脾气很臭,但有一点好,磕是真磕,磕不过也不藏着掖着。
毕竟行业的特殊性在这,留的青山在才能有柴烧,斗得过就斗,斗不过就撤,一点不寒碜。
只不过我是特殊中的特殊,变种中的变种,盼打邪跟盼求雨似的,就差哄着事主把活儿给我了。
所以我跟人家不差邀约的阴阳先生比不了,唯一能拿出手的优势就剩耐心和好脾气了。
“金姨,天冷,您快去车里暖和暖和,我和乾安先去看看。”
我给了乾安一记眼神就朝最里面的楼洞口走去,来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小老哥一如既往的胆大无谓,拎着行李袋走的毫不迟疑,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来准备入住的!
“哎!小萤儿,你俩等一下!”
没成想金姨又忙不迭的叫住我们,“差点忘了!我还有护身符要给你们!”
啥?
“金姨,您要给打邪先生护身符?”
没待我言语,乾安就笑了声,“这里没外人咱说话也不用避讳什么,您老可比谁都清楚,万应应是三爷百里挑一的高徒,您给她护身符,那不是磕碜她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金姨当着我俩的面打开自己的拎包,掏着里面的东西说道,“这护身符可是老徐跟我说的秘密武器,紧急时刻能救命啊,小萤儿的本事不管多大,你俩都是肉体凡胎,一但这马失前蹄了……哎呸呸呸!我的意思是,一但小萤儿感觉降服那困灵吃力了,你俩千万不要死撑恋战,挣不挣红包那都是次要的,关键得保住命,如果遇到危险,在千钧一发之际,你俩就把这护身符朝脑袋上一套!”
话音未落,金姨掏出了两团红色的布料高高一举,“立马就能杀出重围了!”
“……”
我看着金姨握着的‘护身符’略有傻眼。
别说,小老太太摆出的造型还挺像漂亮国的自由女神。
乾安凑近看了看那两团红色布料,旋即一脸无语,“金姨,我又不是本命年。”
金姨愣了愣,“这是护身符!跟你本不本命年的有啥关系?”
“您可拉倒吧,这不就是本命年穿的那种红裤衩么。”
乾安嫌弃道,“您老是真有眼光,这条男士内裤走的还是少儿风,屁股蛋子上印着卡通动物。”
“啧!你看你,你管它是什么风,印没印图案的,重要的它是正红色,在关键时刻……”
“那不管多关键的时刻,我和万应应也不能把裤衩子朝脑袋上套啊!”
乾安横愣道,“这种事儿要是干了小爷以后还有脸混么!”
“你要命还是要脸,这内裤都是全新的,我现去买的,标签刚摘下去,你套一下怕啥!”
金姨也急了,“再说也不一定套,真要是弄不过那脏东西了,你俩再套上这个护身符躬身往外面冲,老徐都说了,以前的人要是走夜路遇到鬼挡墙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就脱下内裤套脑袋上,十个有九个都能摸索着走出来,尤其是红内裤,它掩煞的效果最强,在危难之际,你俩只要把红内裤套头上,那恶灵肯定不会再困着你们,抓住时机你俩不就能跑出来了么!”
“金姨,您怎么总把那徐先生挂嘴边儿啊,他要是行事儿不早把那恶灵给解决利索了?您何必还费劲巴拉的联络这位刚从笆篱归来的海外游子呢!”
我瞪向乾安,你不想套就不想套,搁那刮哒谁呢!
谁海外游子,姐妹撑死算是个歌者,唱过铁窗泪的!
金姨自然听不出乾安的弦外之音,拿着两条红内裤急的像擦窗户似的直比划,“老徐打邪的名头是没有三爷响亮,但人家也出道好些年了,经验很丰富的,这个恶灵他也不是斗不过,他是不想造出业障损阴德,乾安,你听我的话,我过得桥比你吃的盐都多,不能害你……”
“得得得,您说半天不还是心里没底么。”
乾安不耐道,“亏您在电话里还说相信万应应的实力,相信半天您就让她往脑袋上套这个?行了,您老赶紧去车里吹暖风喝养生茶吧,这种红裤衩别说往脑袋上套了,让我穿都不可能,多大的人了,谁还穿屁股蛋子上带卡通图案的内裤,看着都闹眼睛。”
“你小子怎么净事呢!这老楼周围又没监控,你俩真顶着护身符跑出来也没谁能看到!”
金姨也来了脾气,“退一步讲,即便真被谁不小心看到了,那你俩就说是红帽子!小红帽!谁还能欠欠儿的上前仔细瞅你这红帽两边漏没漏洞吗?麻溜的收好了!”
噗~!
小红帽?
我真要被小老太太逗笑了。
“收什么收!您快饶了我俩吧!”
乾安恨不能背过手,“赶紧放回包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拿啥传家宝呢。”
“嘿,您小子怎么四六不懂的,非逼着我……”
“金姨,我收着吧,谢谢您了!”
我笑着接过红内裤,咋说金姨都是好心,“这护身符我收了,乾安这条一起放到我包里,您老放心,真要是遇到危险了,我俩肯定第一时间套头。”
老实讲,真到什么千钧一发之际,我不觉得内裤套头有啥丢人的。
像金姨说的,要命要脸?
留着吧。
滋当给老人吃颗定心丸。
“还得是闺女贴心,这就对了嘛!”
金姨白了乾安一眼又看向我,“小萤儿啊,你摊上他也够受了,这小子一天是驴踢马槽的,都谈对象了还一点都不稳重,那茗茗小丫头还拿他当块儿宝,我都不知道茗茗看上他啥了。”
“金姨,裤衩子她都收了您还说我?早知道您是这态度我就不跟您说谈恋爱的事了!”
乾安不乐意的样儿,“那天我在您店里就不应该接唐茗茗的视频,接了视频您还非得跟她聊几句,聊着聊着您又要去见她爸妈,说要代表三爷去她家谈彩礼,您都给她吓到了知道吗?”
“那我不寻把你的婚事早点定下来,省的那好姑娘再被别人抢走么!”
金姨来着劲儿,“一旦她谈着谈着突然迷途知返了再把你给踹了怎么办!”
“她还迷途知返?就小爷这形象气质,走哪那姑娘不都乌央……”
“你可歇会儿吧!啥破烂性格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金姨瞪着眼,“一张嘴就小爷小爷,你是谁小爷,我小爷三十年前就入土了!”
看到没?
这就叫欢喜母子俩!
我旁观着俩人斗嘴倒也没着急。
心里还在掐着时间点,冬天黑的早,到的时候刚六点半。
拖延下时间,七点进去正好,戌时跟我一直都有着缘分,适合干事业。
乾安顶了几句嘴也逐渐哑火,金姨占了上风还不让朝我交代,“小萤儿,姨等你到八点,要是你八点还没给我来电话,在屋里还没啥动静,姨这边会立刻报警。”
“报警?!”
我一个激颤,金姨跟着吓一跳,“你反应咋这么大?”
“不是,您报什么警啊。”
我知道自己是应激了,缓和着语气道,“警|察还能管凶宅闹不闹鬼吗?”
“他们烈气重啊!”
金姨有板有眼道,“姨干这行也有经验了,你说你俩真要在屋里出了什么事,我贸然进去也不顶用,到那步我不但帮不上忙,兴许咱娘仨得一起上路了,所以我报个警,就说房子着火了,等警|察到位,一个破门而入,你俩就能获救了!”
“……”
妈呀!
她是有多不放心我!
倒也能理解她的担忧,像我之前去劝林老板家的祖宗们搬家,金姨也是左右为难……
“金姨,这个警您真不能随便报,这属于报假|警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咱绝对不能干。”
我这刚被教育完的能没数么,说不好听的都有心理阴影了。
眼见金姨还满脸担忧的要说什么,我索性揽过她的肩膀先将她送上车,交代她等我到九点。
三个小时内,我肯定给她个结果。
“小萤儿,那你……”
“放心!”
我站在车门外加重语气,“行的话,我九点前就给您来电话了,不行的话,我很快就能出来,可不管行不行,我都得先进去摸摸脉,金姨,您要相信我师父的眼光,我作为鬼见愁的徒弟,踏道就一个宗旨,得让所有的鬼看到我谢万萤都发愁。”
啥都有传承么!
既然我的师父是鬼见愁。
我就算不能扬名,站出去也得让鬼迷糊!
“小萤儿,姨不是不相信你,姨主要是怕……”
金姨一言难尽的点头,“行吧,注意安全,千万注意安全。”
我嗯了声,回手给她关严车门,走到乾安身前,“走吧,去松松筋骨。”
乾安的脸上就找不到害怕俩字,扭头瞄了眼金姨的车,低声道,“一会儿你赶紧给扔了。”
“什么?”
“裤衩子啊。”
乾安挑眉,“那种屁股上印着卡通图案,金字还写着恭喜发财的裤衩子我怎么穿?”
“怎么不能穿?多可爱,再说你穿在里面,谁也不能拽下你的运动裤去看你裤衩上有没有图案。”
我抿着笑,“哥,这可是金姨的一片心,等除夕夜的晚上你换上,来年走走鸿运,一腚赢么!”
“滚蛋,少拿小爷开涮,这种裤衩子休想沾到小爷的边儿。”
乾安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回撅,到了楼洞口脚步一停,“我去,尘晦味儿挺重啊!”
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半个踏道者名不虚传!
“哥,你怕没?”
“我怕?”
乾安嘁了声,“能让我害怕的脏东西那都得是小爷抬举他。”
我感受着眉心的阵阵针刺,琢磨了片刻附到乾安耳边快速交代了几句。
乾安听完便看向我,“你能行?”
“要想速战速决就这么来。”
我活动了两下肩颈,“除非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乾安笑了,“得嘞,听小萤儿助理的指示。”
“走吧。”
楼洞口里面黑漆漆的。
站在外面就像是面冲怪物张开的大嘴。
这种老式单元楼大多是感应灯,进去后我习惯性的先跺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