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着电波都能感觉到裴冬齐的战战兢兢。
他小心翼翼的解释说孟钦参加的是高总的局。
“高岩吗?”
苏清歌确定了一下名字,转而又把电话打给了高岩哥。
待那边接通,苏清歌就温和的笑了声,“嗯,是我,小岩啊,你最近忙什么呢?”
高岩哥自然能猜出苏清歌给他打去电话的用意,委婉的道,“苏姨,我近期正在筹备一个大项目,跟智能科技领域有关,得拜托孟钦帮我把把关,这才扣着他没回去,一会儿我们就散了。”
苏清歌笑着道,“哦,我这边不着急,只是我今晚正好有点事儿想找容棠聊聊,等在他们家,发现他九点多了还没回来,担心他别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既然他是在跟你谈事情,那阿姨就放心了,你们谈着吧,我晚上也没什么事儿,可以慢慢等。”
音落,苏清歌笑脸一收,直接挂断了电话。
无形的小压力算是落到高岩哥头上了。
我给苏清歌倒了杯养生茶水,鸟悄的也不敢多吱声。
苏清歌坐那还有几分惆怅,喝了口茶兀自道,“小萤儿,在经营婚姻这方面,我是个失败者,也没办法给你传授什么过来人的经验,只不过,我记得我母亲说过的话,当年我出嫁前,我母亲对我说,婚姻要想走到最后,就必须要学会一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字吗?”
我想了想,“爱?”
“哪啊,是忍字。”
苏清歌苦笑着放下茶杯,“她对我说,只要能忍,就没有过不下去的日子,老实讲,我到现在都理解不了,因为她信佛么,她修什么忍辱,可我又没她那么虔诚,凭什么要我在婚姻里忍辱负重?我苏清歌秉持的观点就是,合则来,不合则散,想让我忍,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看向我,“小萤儿,我知道我的身份跟你说这话不合适,我也知道,客厅里有监控,我说什么,容棠或许都能听到,但我就是要告诉你,这辈子很长,咱没必要天天面对个给自己添堵的人,尤其是我们女人,由于生理结构比较特殊,更不能受气,这一受气啊,那甲状腺就容易肿大,乳腺容易增生,子宫还容易肌瘤,有些人既然学过医,更应该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顿了顿,她对着我继续道,“容棠要是负了你,那你没必要忍,他照顾不了你,还有我,你叫我一声妈,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如若他不改正缺点,不用心呵护你,那你就挺直了腰板跟他离婚,妈支持你。”
“……”
咳咳咳!
我差点呛了!
这母子俩说话咋一个比一个硬呢!
整的我都想对着监控摄像头举手强调,不是我提的离婚俩字噢,不能罚我款!
想着,我还是调整了一下情绪认真起来,“妈,您可能理解错了奶奶的话,哦不,我现在应该也随着孟钦称呼外婆,其实外婆说的忍字,我认为指的是包容,跟外婆修的忍辱更是两回事。”
苏清歌蹙眉道,“不都是忍?在我看来,佛家的‘忍’就是我在受到欺负后,会无条件的原谅对方,度化对方,那对应到婚姻里,就是要让我们女人压抑本性,做个温柔可人的贤妻良母,归根结底不还是那三从四德的老一套?”
“不,我感觉外婆说的那个忍字,指的就是要包容另一半,理解另一半,因为人无完人,我们跟父母亲人长期相处在一起,都会产生矛盾,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另一半?”
“当过了热恋期,再没了滤镜,就会看到另一半很多的缺点,所以婚姻要想长久,势必得学会包容。”
我琢磨着道,“另外,佛家修的忍辱,也不是说,我要无条件的去原谅一个人,真正的忍辱修的其实是一种境界,它的内核在我看来是不要去自我伤害,因为你受到伤害后一定会感到难过,你难过了就会做些自损的事情,比如说痛苦到睡不着觉,自我否定,自我折磨,那在这个过程中,你的健康一定会率先受到影响,你的灵魂亦是在朝你的身体施恶……”
“所以忍辱修的也不是忍辱负重,更不是说我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去度化谁,而是摆脱所有的负面困扰,因为修行修的就是自身,一切的基础,都是建立在我自己内外明澈的前提上。”
“假设一个人用语言伤害了我,中伤我,但我们的认知不同,维度不同,你说的话本身就是不成立的,那我再去跟你较劲,去掰扯什么,这在修行者看来,本就是一桩会额外浪费精力的事情,再者他们的内核都很强大,早已处在个无坚不摧的境界里,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的恶语去损耗自己。”
我说道,“而对方施的恶,亦是由对方自己买单,所以书上会说,菩萨每逢辱境到来时,不但不生嗔恨心,反而发大慈悲心,哀怜悯念,因为对别人任意毁辱,会受到果报,将种下毁辱的恶因。”
苏清歌嘶了口气,“这就是最高境界了吧。”
“不,从布施开始,有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这叫六度,所以修炼忍辱后还要研习真理,进入禅定状态,修定力和清净心。”
我应道,“般若就代表着智慧,知道了什么是虚,什么是实,什么用眼睛看,什么要用心去看,修到这里,既可以帮助自己看破放下,也能帮助他人开解,这差不多才是最高境界,用智慧的正知正觉正念正道正法,破除现实里的一切恐惧。”
苏清歌点头,“我还真是学习到了,小萤儿,你境界很高啊。”
我难看的笑了笑,摇头道,“我现在只剩下理论了,没啥境界。”
越活越回旋这句话说的就是我,要说有境界,那还得是我前世。
咔咔就是修炼,就打坐,一门心思要飞升,啥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
哪像我现在,跟大怨鬼似的,要不是我吃的好,住的好,我都感觉我就是复制版的王宝钏。
苏清歌似有所感,“唉,既入红尘,便难出红尘了,算了,我还是先跟容棠谈谈吧,你……”
没待说完,院子里就传出车辆驶入的声音。
苏清歌立马给了我一个眼神,我心领神会的先上了楼。
回到卧室里,我故意只将房门虚掩,竖着耳朵屏气凝神的捕捉着楼下的声音。
没辙,房子太大了,就我这警犬般的听力,溜个门缝都费劲。
不多时,我便听到了苏清歌和孟钦的对话声。
孟钦的声音很低,我听不太清,倒是苏清歌没说几句就嚷了起来,“你少跟我说这些,有没有空还不是看你自己?如果要说忙,你学医的时候更忙,那我也没看你慢待了小萤儿!现在呢?你挖空心思的娶到她了,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要冷落她!”
孟钦没有回话,听脚步声是上楼了。
我忙不迭的关严房门,直听着苏清歌在走廊里接连发出质问,“容棠!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让她来跟我说。”
孟钦的声音传出,“您这样喋喋不休,我只能想,是您儿媳妇儿向您告了状。”
嘿!
我隔着门板睁大眼,还带泼脏水的啊!
“容棠,你不要跟我避重就轻,小萤儿会不会告状你比我清楚!”
幸好苏清歌明察秋毫,压根儿不上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我给高岩去了电话,你都十一点多才回来,平常我不在你又要几点回家?容棠,你跟小萤儿结婚才两个多月,你不说抽出时间多陪陪她,反而天天在外面应酬,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苏总,可是您教育我的,男人要以事业为重。”
孟钦淡淡的道,“难道您希望我像五年前那样,去贪恋您口中浅薄的情玉,放弃事业发展吗?”
“你这叫强词夺理!!”
苏清歌愤恨道,“我看你认真工作当然欣慰,但你也不该冷落自己的新婚妻子,小萤儿又没做错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冷暴力她!更何况小萤儿也不是为了钱才跟你走到的一起,她娘家的条件也不差,人家选择跟你结婚,图的就是你的关爱和真心,可婚后她得到什么了?你剥夺了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