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无端的旖旎,杨柳青青,杨花漫漫。
孟钦就是有这份能耐,平稳的情绪能让周遭顷刻间春风化雨。
许是见我太过紧绷,孟钦没急着多说什么,陪我站了会儿,顺势要握住我的手,“你的前男友有点想吃冷饮了,我们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我反应极大的一抖,立马看向他的手。
刹那的肌肤接触像是有道电流,顺着我的手指簌簌的划过四肢百骸!
还好提前做了防范,大脑的思维得以先行一步,我抑制住想要抱住他的冲动,一个大力甩开他的手,脚下踉跄的后退,直到后腰抵到了茶台,跟他保持了两三米的距离。
瞬间无声,孟钦扫了眼被我甩开的手,眸光深沉的又看向我,“应应?”
我低着头闷声不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在家里我演练无数次见到他要说什么,做什么。
真的见到他了,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气场上的压制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面镜子!
只要站在他身前,就能轻易的被他看穿,无所遁形!
孟钦没有朝我走近,他像是不想给我压力,站那依然是高位者的气质,神情却又带着一点点安抚,“真的不吃冰淇淋?可以给你点两份。”
“不,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孟钦,录音你不是都听了吗,我真的不爱你。”
我低着眼小声开口,牙齿依旧再朝着唇里的嫩肉使劲儿,用痛觉去保持清醒。
旖旎顿无,空气里升腾起丝丝缕缕的凉意。
孟钦看着我,好一会儿,喉咙里居然发出笑音,“小谢先生,你要不要再读一遍给我发过的短信,或是再想想,你在我衬衫上写出万应应专属时是多大年纪,你又是否说过,我是你的,如果我背叛你,你就把我推到海里喂鲨鱼,现在你说不爱,是想让我背叛你吗?可以,我不介意。”
“你敢……!”
我倏地瞪向他,惊觉有火花闪烁。
孟钦含蓄清雅而又拭目以待的模样让我想立刻扑过去揍他!
脚下要动的档口,口腔里忽的有了血腥气。
铁锈的味道让我握紧了拳头。
指尖用力的抠着掌心!
不行!
不能功亏一篑!
他太知道怎么治我了!
憋了几秒,我生生移开眼,“孟钦,你是不是在我起名谢艾蒂的那晚就想从商了。”
孟钦微微挑眉,眸底莫测,“一段日子没见,小谢先生的忍耐力倒是加强了。”
“我在问你话!”
我提声看向他,“是不是!!”
孟钦的眸眼深如湖泊,气息微敛着,“你怎么不说我看你的第一眼就想从商了,是不是这些年追求你的男孩子太多,你自我感觉良好到忘乎所以了?”
我莫名笃定了答案。
这种感觉形容不出,貌似是因为两个人彼此间太熟悉了。
熟到疑问出来的那一刻,答案就已经有了。
不需对方做什么回应,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表情,便能让我心下了然!
对视了几秒,孟钦似耐心耗尽,抬脚朝我走来,“应应……”
“你别动!”
我受惊般撑着长长的实木茶台和他保持着距离,“孟钦,正是你总这样我才受不了的!”
孟钦的脚步一停,眉心蹙起,凝视着我,眸底跃着淡淡的不悦。
“你对我太好了,好到让我无所适从,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去报答你!”
我闭了闭眼,“能做的好像就是去跟你觉觉,我只想用这种低级的方式去偿还你的恩情!”
耳畔似乎能听到乾安沙沙划车的声响……
可笑的是,我划的是孟钦送给我的车,还要去证明我不爱他。
茶室里变得空旷起来,孟钦没有搭腔,传递出的气息微冷疏离。
“那支录音笔里的话,全部是我的真实想法,没谁胁迫我那么说,苏阿姨更没有给我洗过脑,她只是希望我能全心全意的去爱你,去陪伴你,但是很对不起,我对你的爱是有条件的,做不到心里只有你……”
心脏又有了该死的钝痛感,我有些直不起腰,强撑着继续,“对不起孟钦,我不想再骗你了,哪一次收到你的礼物,我都是一边偷笑,一边又自惭形秽,因为我学道不能骗人的,可我为了活的舒坦些,便自己劝自己,我跟自己说,跟你亲热就当是还你的情分了,可我现在受不了了,一直背负着谎言前行,我真的很累……”
音一顿,孟钦已经站到了我身前,“抬起头。”
撑着茶台,我咬牙抵抗着心脏的抽痛,迎上孟钦的眸眼。
空气的冷沉的让人窒息。
孟钦面无表情,深眸直白的审视着我。
绷着一口气,我慢慢的挺直脊背,眼里的情绪亦是一览无余。
有畏惧,有紧张,有忐忑……
还有一种谎言被自己戳穿后的无措和窘迫。
孟钦的身量过高,站在我面前,哪怕他看起来无喜无怒,压迫感也能将我完全淹没。
没来由的,我还会生出很多的心虚。
毕竟,这些都是我一直藏着掖着的事情。
如今一股脑的摊在明处,像是腐肉晾晒在太阳下,散发出被风干前最后的臭气。
凌迟吧。
被切割完就解脱了。
我强迫着自己没有躲闪。
眼神碰撞间,无数的情绪也在蠢蠢欲动,有问有应,有质疑有回馈……
我清楚自己较量不过他,孟钦只需看着我,就能将我碾碎成渣。
所幸我还能给与他真诚,即将要撑不住的时候,我唇角颤抖的道,“对不起,孟钦。”
私下里我做过无数种设想,要不要用渣女的方式,佯装自己只是想跟他玩玩。
故意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使出浑身解数去恶心他。
如何让一个人去彻底讨厌自己?
拿着他的真心。
狠狠践踏。
反复琢磨后,我觉得不妥。
并非我演不来渣女,而是孟钦对我太过了解。
就像他说的,只要我动动眉毛,他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我再去演就容易弄巧成拙,孟钦指不定还会想我是有什么苦衷,反而……
莫不如我就拿出底牌给他看,‘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室内是长久的安静。
我彻底绷不住了,眼神也跟着游离起来。
孟钦却抬手捏起我的下巴,眸光微瑕着,“万应应,真长本事了,演的都能以假乱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