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我没忍住笑了声,看慈阴瞪过来,我摆了下手,“不好意思啊,你一说话嘴角都淌黄汤,好像马桶里的粑粑没冲干净,我有点出戏。”
“放肆!”
慈阴黑袍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周身煞气一起,单手直接朝我神来,“吾乃金刚不坏之身,上通三圣,下达九泉,四头八臂,巨口金睛,天神拱手,地祇奉迎……”
狂风再一次席卷而来,该说不说,慈阴的战斗力属实够顶。
刚刚她一对三磕了半天,虽没有立即破阵,亦算是以少战多。
而且她通过短暂的休息就能迅速调整成最佳状态。
这种永不言败的拼搏精神绝对值得我学习!
呼呼~!
冰寒的煞气吹透了我的大衣,沙粒不停地拍打着面皮。
我挺着没有眯眼,直盯着慈阴掌心的黑雾,就在天灵盖有了抠抓感的一刹那,我单脚猛地一个跺地,双手接连变化指诀,推着雷气进入单掌,“弟子请命,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华衣绣裙,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佩服龙剑,五福之章,有邪必斩,有怪必摧!邪怪消灭,五帝降威!护世万年,帝德日熙,景霄洞章,消魔却非!”
杀鬼降魔大神咒一出,我歪头躲闪着钳制,隔空出掌直冲她的摄雷!
天际轰隆炸响。
地面又有了震荡感。
我脸颊被气流冲撞的快成了搓衣板,起着层层的棱纹麦浪!
但我敢保证慈阴的滋味儿也不好受,原先我没起势,她摄我跟玩儿似的!
就算我挣扎的像个猪羔子,那都脱离不了她的掌控,现如今我不但能偏头躲开她的抠抓,反手还能用五雷回击,看着像是给她喂食修为,可我的五雷也具备罡烈的杀伐之气,冲的她本就不富裕的发丝更是根根分明!
“谢万萤!!”
慈阴一副七窍要冒烟的样儿,隔空加重了力道,“吾乃金刚不坏之身,上通三圣,下达九泉,四头八臂,巨口金睛……给我出来!!”
“!”
我对着她的手心像被什么铁锥穿透,痛感加剧!
脚下再次一跺,我使出全身的力道准备跟她死磕到底,却见我指尖上方的皮肉像是被拉扯着脱离,依稀间甚至能看到露出来的骨头尖儿。
虽然我知道这是幻像是假的,但刮骨的剧痛还是让我浑身打颤,“慈阴!我擦你妈!!!”
一声叫骂而出,我算是犯了施法时不能口吐芬芳的大忌。
但强烈的痛楚已经让我忍无可忍,不骂她根本扛不住!
这哪是摄雷,她这是给活人扒皮!!
慈阴找准机会便隔空抓到我的天灵,身上雾气浓厚的像是放霾,“谢万萤!你的死期到了!!”
我惨叫出声,疼到面容模糊,躬身不断的挣扎,同时还推助着仅剩的雷气朝天灵聚集。
想要我的五雷是吧!
给你!
全给你!!
“姑奶奶倒是要看看!今天是你死,还是我亡!”
我也跟疯了一般叫嚣,“五雷给你!我要摄雷!我要败!要败啊!!”
轰隆隆——!!
雷声大震,闪电如紫龙般在夜空中蜿蜒盘踞。
仿若展开了一幅震撼的画卷,黑夜与光电交锋,挥剑屠杀恶龙!
慈阴起初还一脸激动,见有金光从我头顶发出,她狂笑出声,“出来了!本尊的摄雷术法天下无敌!你起势了如何!你有七魄命局不受限了又如何!蚂蚁终归是蚂蚁!你永远不是本尊的对手!你……你怎么不挣扎了?”
上空还在电闪雷鸣,她手臂隔空朝我伸着,看我的眼睛却流露出疑惑。
咔咔~!
一道电光照到我血红的眼睛上,“继续啊。”
慈阴颇有防备的看着我,“谢万萤!你少跟我装神弄鬼!!”
我沉沉的笑了,“你要么继续,要么束手就擒,你自己选。”
慈阴怒目圆睁,伸出的手指隔空大力一抓,“吾乃金刚不坏之身,上通三圣,下达九泉……”
我浑身像触电一般的划过电流,无数纷乱的画面激荡着脑海,法坛,血胎,阴符……
紧接着,我一条腿像是伸进了钻笔刀里,刀身打着旋的上袭,我的皮肉一圈圈的剥离,像是削下来的苹果皮,弯弯曲曲,如同一条血渍呼啦的红色彩带!
嗵~~!!!
黑色的雾气在我的头顶四散开来!!
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嘎斯罐儿爆炸了!!
恍惚间我看到了曾经梦过的山崖,看到了那头敢跟猛虎博弈,敢同黑龙撕咬的巨兽!
我唇角像是长出了双钳,头顶长出了触角,四肢也成了坚硬的黑色脆壁!
蚂蚁又如何?
当我强大起来,谁敢说我没有撼动天地的力量!
“呃~!!”
慈阴趔趄的退了两步,手指像打滑了似的,胳膊都被迫的向后一甩,看向我一脸错愕,“谢万萤,你……”
“吾乃金刚不坏之身,上通三圣,下达九泉,四头八臂,巨口金睛……”
风吹的我头发愈发凌乱,我似人似鬼的笑着,胳膊朝她伸出,“天神拱手,地祇奉迎……”
此刻我只感自己面目全非,一会儿是蚂蚁形态的巨兽,一会儿又是浑身溃烂的老妪。
我完美复刻成了她,体内的浪潮汹涌间,真正的慈阴反倒成了一头美味的肥羊。
不!
她是银行。
是能满足我败气胃口的超级银行!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诡异阴森,慈阴竟流露出惊悚的表情,“败气居然……居然……”
她颤巍巍的朝后一退,没站住还摔了一跤,但她顾不得再跟我说什么,那模样像极了活见鬼,摔了一下她又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提着长袍就要朝山下跑。
我站在原地没动,单手还在朝她伸着,眼底血红,念咒时唇角还噙着笑。
好闺儿。
要跑快点。
大灰狼来抓你了哦。
“谢万萤!你个疯子!快放开本尊!放开本尊!!”
慈阴跑了三五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附住了,跟挂倒档了似的开始滑行着后退。
旁观看她更像是被人扯着后衣领拖行,但她显然不乖,油汪汪的脑袋还在不断的晃着,嘴里喊着糙哑的声音,“谢万萤!你清醒过来!别忘了谢逆对你的教诲!这是入邪啊!是入邪啊!!!”
我通体却是一片舒畅,满心都是我要败,我要最至高无上的术法,我要填补自己的野心,我还要坐上她的位置,再毫不犹豫的败出去!
那才叫爽!
爽!!
我唇角抽搐着像是发笑,掌心是从未有过的煞气汹涌。
慈阴被吸附的坐了个大屁股墩儿,挣扎着完全站不起来,只能像个虫子似的在地上蛄蛹蹬腿儿,嗓音更是无比崩溃,“不要!这是我八十多年的心血啊!!不要!快停下来!谢万萤,我都一把年岁了!你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吗!算本尊求你!本尊愿意给你磕头叩拜!快停下来!!!”
“抱歉,我今晚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
我懒洋洋的的说着,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只是我也没想到她的修为会是滑腻腻的黑光。
说光有点不太恰当,从她头顶摄取出的修为更像是漆黑色的沥青水,宛如一条成了精的大蚂蟥。
那东西居然有手臂那么粗,从她的天灵盖儿一出来,貌似一条滑腻腻的大黑蚯蚓!
最邪门的是那修为还会动,悬在半空还拧搅着身体,我微眯着眼睛一看,嚯,什么黑蚯蚓,什么大蚂蟥,我形容的也太委婉了,那就是个吃了膨胀剂还染过色儿的大蛔虫!!
两头都尖尖儿的,看不出头看不出尾儿的,跟拉出来的那种没区别!
“不要……不要……”
慈阴从死命挣扎慢慢的变成了有气无力,看向我的眼睛满是祈求,双手还朝我作揖,“谢小姐,你可怜可怜我修道不易,给我留下五成吧,求求你,这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啊,我的心血,这样,我不生你用罩门骗我的气,你也给我留个活路,我保证,保证马上出国,今生今世都不再回来……”
“……”
呼呼~!
风声替我做了回答。
见她那修为愈发的浓稠,颜色像是老抽酱油,我适当的还往后退着。
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跟她在玩儿甩大绳,再过来俩人都能跑过来跳着做游戏了。
“谢万萤……!”
慈阴眼神愈发暗淡,“你不能杀我……不能!”
我没搭理她,面上还油盐不进的样儿,她虚弱很正常,毕竟她身体是靠修为撑着的。
这修为对她来讲就是行走的氧气瓶,如今这管子要被我拔了,她可不就要扎脖儿了么。
呈现在我眼前的不像是个人,而是个大型温度计,我清晰的看着她在逐渐的降温,从一百度,到八十度,降到六十度,五十度,四十度……
“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你能,谢万萤,我求你……”
能不能先两说,她倒是挺识时务,这时候也不自称本尊了!
你继续尊啊,再刺激刺激我,兴许我一激动还能给你来个痛快的!
遇到抢钱的,你硬气点,我谋财的时候自然会气血上头的送你好走了!
哪成想这大闺女心疼人,非得给我时间冷静,让我理智回笼,再送她钝刀割肉了!
眼看她修为已经被我摄走了八成,我倒退着也走出了好远,黑色浓稠物像是悬吊在半空的恶臭绳索,慈阴面容痛苦的喊了声,“我的命可是跟蔡国梁绑在一起的!你灭了我蔡国梁也会死!”
我步伐一顿,慈阴以为我没听出是谁,奄奄一息着补充,“就是你最敬重的蔡爷爷,早在月中我给你腹中的血丹入灵前,我就给蔡国梁下了蛊,倘若你敢伤害我的命,蔡国梁会给我陪葬!”
难怪她会说她的眼界长远,防了我不止一步……
风忽的轻了几分,隐隐的我还嗅到一股酸楚的气息。
很奇怪,明明周遭都是慈阴的臭气,怎么会有酸涩的味道?
直到脸颊滑落了冰凉,液体流过唇角,我才知道是自己哭了。
所以……
蔡爷爷先走一步是知道自己被下蛊了?
他不想我因为他犯难,不想让他自己成为我的软肋!
并且他脑死亡了魂魄还不离体,只是为了不让慈阴察觉,好让她以为这是条退路!
殊不知……
“你哭了,你看,我的确要过很多的人性命,我死不足惜,蔡国梁可是大好人啊,他年轻时就斯文正直,秉性醇厚,我还很欣赏他呢,听说他在你儿时……”
“蔡爷爷!!!”
我猛地大喊了一声,扯着慈阴的修为黑绳直接甩向了天际,“您老一路走好啊!!!”
“谢万萤——!!!”
慈阴惨叫出声,双手朝天上抓着,“我的道行,我的道行!!!”
我流着泪,摸出一份符箓打着响指飞向了天际,“玄女元君,普化十方,祷无不应,求无不痛,三教之内,六合之中,弟子谢萤!上符命一道,净化此修为,归还与天地!!”
腾~~!!!
背身的败气再次散出了新高度。
我只感五脏六腑都随之清明,所有的情绪都宣泄的酣畅淋漓!
“啊!!!”
慈阴目眦欲裂,绝望地大喊,“不要净化!不要净化!”
晚了。
修为甩上天的一刹就像我扬手泼出了墨。
随着火符飞入,亦像是灯盏进入幽深的隧道。
它点燃了璀璨的引信,流星拂晓,落月动沙。
霎那间的景色是美轮美奂。
凛冬的夜里像是飞来了无数的萤火虫,水殿清风玉户开,飞光千点去还来。
我沐浴其中,感受着败气层层剥离,做了十年的败家子,这是最爽的一回!
“我的修为……我的修为……”
慈阴老态毕现,在地上趴着还朝着上空的星光伸手,“这是我的……我的……”
“现在是天地的了。”
我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擦了下为蔡爷爷流出的眼泪,缓步走到她身边,“慈阴,你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一招我还给你,先让其赢,再让其亡,感觉怎么样?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