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吧。
咱俩不是心神相通吗?
我也没感觉到你个只知道傻玩儿的有啥情玉啊!
那位容棠像是比我了解她,“我指的喜欢,是结为夫妻的喜欢,不是保佑谁的喜欢。”
“那我应该不喜欢你,祖母说过,我将来要成神成佛,普济众生……”
她一脸认真的说着,“经文里也讲了,佛菩萨得无嗔无痴无欲无求,才能超脱尘世的束缚。”
顿了顿,她又有些懵懂,“不过,结为夫妻后要做什么?”
男人有些无奈,“你先得想清楚什么是喜欢,而后才能知道结为夫妻后的事情。”
她似乎遇到了认知瓶颈,“那什么样的喜欢,才是想要结为夫妻的喜欢?”
男人沉吟了片刻,“当你听到喜欢这个词,脑子里率先浮现的那个人,便是你想要嫁给的人。”
“可我现在听到喜欢只能想到你,我是想要嫁给你吗?”
她懵的很,“不行的,我是神,神不能和人在一起,这会影响我修成正果的。”
“不,你还不是神。”
男人眸底漾着笑,“你只是个精灵,什么都不懂的小精灵。”
对劲儿。
我赞同的点头。
她现在跟神明啥的可一点都不沾边儿。
别觉得她长得像她就是,完全俩概念。
真不是我磕碜人,当下的她,充其量只能算个会说人语的灵物。
修为都比不上那山里找人讨封问你它像啥的动物。
因为动物到了讨封那步就说明要成事儿了。
最起码人家能步入地仙儿的行列了,可以附体到出马弟子身上给人看事儿。
而她虽然不需要去讨封,毕竟她占了一丢丢外形优势,出场前就被设置的像个人了,不用再去讨口封加持显化之力。
但她作为异类修行者,你现在让她去附体她都懵,不会啊!
更不要说什么魇人,制造幻境……
通通全不会!
好听点说,她目前是个小精小灵。
难听点讲,她眼下就是个小妖小怪。
出门都得加点小心,但凡遇到个脾气火爆的大师,分分钟能给她灭了!
未来如何发展全凭她自身,只要她敢走岔道,就看大圣削不削她就完了!
成神?
且有的盼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说到底她还得感谢郡主和那位画师。
若不是这俩人合力将她打造的像个女神仙,能靠颜值吃点饭,要不然谁会给她面儿?
“我想,你是可以嫁人的。”
男人像是想到什么,对着她道,“不食人间百味,又如何能得大成?”
她蹙了蹙眉,“你说得对,我应该嫁回人,体验体验……”
说话间,她注意力说变就变,“奇怪,你为什么总对我笑,却不对别人笑呢?”
男人的气息沉了沉,笑而不语。
她愈发好奇的样子,“你好像从来都没怕过我,第一次你看我眨眼睛都没有慌,为什么?”
“万物芸芸,何所不有,况列仙之人,盈乎竹素矣,不死之道,曷为无之?”
男人留下了一句话,伴着飞舞起的雪花,在庭院内练起了剑。
“是啊,天下之大,何其不有呢。”
她笑了,“总之,你不怕我便是好事情,我出去玩儿啦!”
说完,她提着裙摆便朝府门外跑去。
这是她最近才略微渐长的修为,能去府邸外见见世面了。
仆人们起初还阻拦着不让她出去,毕竟城内乱的很,也怕她惹出祸事。
苏婆婆的态度倒是很开明,直言谁都不许限制她,“那是画仙子,她得见天,见地,见众生。”
有了老夫人的准允,她自然放开了手脚,得空就跑出去溜达几圈。
待在家她也不会陪着男人练剑。
她怕。
没办法。
她还是太弱了。
怕火,怕水,怕杀戮重的兵器……
虽然我觉得她怕的重点搞错了。
世间的任何兵器,都比不过男人身上的杀戮气息。
可她偏偏不会怕男人,即使她消散了怨气不再伤害他了,跟他相处起来也是没心没肺。
雪花纷纷落下,男人自知拦不住她,回应的只有凌厉非常的剑花。
我跟在她身后,跑远了回头看了眼,就见男人束起的头发在雪中飞扬,眉目俊朗,剑气如虹。
莫名想起一句诗词,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只不过……
我又看向女孩子跑向府门外蹦蹦跶跶的背身。
无论前世还是后世,在我和他之间,都有着无法跨越的身份鸿沟。
前世的他跟她,比后世的他跟我,更加没可能。
但不得不承认,古时的‘容棠’依旧是个隐忍且克制的男人。
他以为他不说,那份隐藏的心思就无人知晓。
可我能看出来,他那种蕴藏情意的眼神我太熟悉了。
我知道,他喜欢她,但,他不能说,因为他要顾及的东西,比后世的容棠还要多。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冰雪消融,树木抽芽,转瞬间,又是满目繁花。
对于她和他而言,这是一段无比幸福的时光。
走出府门外的她,有了很多的新奇的发现。
白天她出去瞎转,晚上回来她会跟苏婆婆学货郎怎么叫卖,酒馆里的男人喝多了如何走路。
苏婆婆每每都是忍俊不禁的样子,看向她的眉眼流露出无限慈爱。
夜深人静时,这个容棠也会教她写字画画,纠正她握笔的姿势,还会帮她扶笔顶。
我围观着他俩,不由自主的牵起唇角,无端想到孟钦以前帮我扶笔顶的样子。
一切都美好的像是梦,我忽然不愿意醒过来了。
甚至会想,就到这里吧,不要让我再看了。
只因,我又有了那该死的不祥预兆。
果不其然,她在修为和见识都渐渐增长后,已经不满足单纯在街面上看热闹了。
当她发现自己可以穿墙入室,并且能短时间的保持隐身状态后,她穿进了一栋花楼里。
类似于花柳之地。
苏婆婆对她放纵归放纵,也明令禁止她去花楼。
在苏婆婆看来,那地方藏满了污秽,不利于她修行。
奈何她不知晓这层内涵,只是懵懵懂懂的答应了。
起初她还能做到听话,也是街面上新鲜玩意儿多,她看个杂耍都会连看好几天。
待她逛的无聊了,最吸引她的,好像就是她没有去过的花楼了。
但她又怕祖母责难,不敢明晃晃的进去,便穿墙进去瞧起热闹。
我游魂般跟在她身边,很快便看到了和谐友爱的画面。
摇晃的架子床。
帐子里还传出似哭似泣的女音。
她疑惑地站在床帐外,见床晃动,还低头看了看脚下。
发现不是地面在颤,只是床在触电。
她眉心紧着,猛地将头扎进了帐子里面,后腚还高高的撅在外面。
我扶额,倒是不担心她会吓到里面正忙活的俩人,咋说她都是隐身状态……
约莫她会推翻一些认知,古往今来,这事儿都上不得台面!
谁知她撅腚在那瞧了半天,脑袋收回来了还有几分莫名其妙。
没等我搞清楚她在想什么,就见她又急匆匆的穿出墙外,直奔蒋军府。
吱嘎~!
她推开了男人书房的门,“他们在做什么?”
男人正在看书,闻声看向她,神情自是疑惑。
她想形容,又形容不出,索性拿起毛笔,在纸张上画了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叠在一起?”
男人垂眸扫了一眼画,眉眼忽的冷冽,“你在哪看到的这种事?”
“就是……”
她视线游离着,“我……”
男人的眼神锋利,“你去花楼了?”
“你怎么知道?”
她惊讶的看他,顿了顿,又低下头,“你别告诉祖母,我是偷偷进去的,进去后,我发现里面的男子好像在欺负女子,那些女子有时会哭,有时又会笑……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音落,她眼巴巴的看向他,“是不好的事情吗?做不好的事情,为什么又要笑呢?”
“他们……”
男人思忖着,“只是在行欢好之事。”
“欢好?”
她一脸的匪夷所思,“若是欢好之事,那女子为何又要哭?欢在哪里,好在哪里?”
空气略有凝固。
男人眸眼微垂,放下手里的书本,似乎也不知怎么去解释。
我杵在旁边都横生而起了尴尬感,按理说这其实不算个事儿。
古人保守也得看哪个朝代么。
当下的朝代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开放的,问题是她的身份太特殊了!
跟她解释这个,着实……
“莫不如我们试试吧!”
我还以为幻听了,受惊般看向她,你说啥?
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掉大牙的话,满眼期待的看着那位容棠,“既然是欢好之事,我也想体会下,看看女子为何要哭,又为何要笑……”
男人眸底闪过讶然,转而又沉稳温和的笑了,“不可。”
她不解,“为何不可?”
“只有结为夫妻,才可行欢好之事。”
男人眸眼深沉道,“你我不是夫妻,做不得这件事。”
“那……”
她一头乱线,“我们现在就结为夫妻可以吗?”
男人笑着刚要启唇,门外有属下来报,圣上宴请,商议抵御外敌之事。
在这种战火纷飞的朝代里,有的人醉生梦死,也有人负重前行。
男人使命在身,从来不敢懈怠半分。
见她还在纠结,便叮嘱了她几句,入朝面圣了。
我本以为她还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能转移注意力,毕竟她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
但我忘了最关键的一点,她虽然没长性,却是个真真正正说到就会做到的狠人!
事件的发展彻底超出了我的预料。
她回到佛堂,看到仆人便问,“男子和女子要怎么结为夫妻?”
那仆人打扫着佛堂,顺口道,“回应应小姐的话,这凡间的男子和女子要想结为夫妻,需要女子披着红盖头,喝合卺酒,表共牢而食,有合体之义……”
她转头看向那副画像,似想起了往事,呢喃着,“那是不是还得穿上大红的衣裙?”
仆人没有听到她的话,以为她要回画里,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她却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又去街面上绕了几圈。
听闻嫁衣喜袍都得提前数月缝制,她立马放弃了。
回到府内找了一块红布,随后她又去地窖里抱出来一坛酒。
趁着夜幕将至,她鬼鬼祟祟的进到了容棠的卧房里。
我全程无语脸。
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她要干啥了!
就见她在男人的卧房里倒好酒,还有模有样的准备好红蜡烛。
旋后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美滋滋的将红布盖到自己的脑袋上。
我卑服的看她。
当真不知道说什么!
干啥啊!
前辈。
你这就要给自己嫁了?
既然你都出去打听了一圈,不知道结婚得三书六聘吗?
再者你是个啥你心里没点数么!
这怎么……
我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容棠了。
估计前世的他能跟后世的他一样拿捏住我……
静静地等到了深夜。
府院外已经敲响了三更的锣声。
她丝毫没有困倦感,依旧有板有眼的坐在床边。
并且从她摇晃小腿就能看出来,她等的还兴致勃勃的!
直到耳畔捕捉到了脚步声,她立即又来了些精神,顶着那‘红盖头’就点起了蜡烛!
别看她时常迷迷糊糊的,也有点心眼儿,她知道男人不在府内时候,她独自待在卧房不能点蜡,容易引起仆人的注意,所以她都是摸黑坐在床边,这一听到声了,她卡着点儿才燃起蜡烛!
男人推门而入,见房内亮着烛火自是疑惑,但他的步伐略微不稳。
我看过去就发现,糟糕!他喝酒了!
走近后的他眉眼都有着微醺感。
见到床边坐了个身穿白衣,头盖红布的人,他停住了脚步,视线又落在她裙下的丝履鞋子上,启唇道,“应应?”
她坐那朝他侧了侧身,“你过来给我掀红盖头啊。”
男人微微蹙眉,高挺的身形站到她面前,“谁教你做的这些?”
她坐那没有说话,默了几秒,她抬起手,攥住了他的手指。
男人下意识的要褪下她的手,谁知她突然道,“夫君,你快帮我掀开红盖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