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像个布娃娃，包装精美，却是实打实的空心菜。
嗡嗡的手机声接连响起。
孟钦置若罔闻。
他抽出了我挽发的木簪，长指都顺在我脑后的头发里，唤着我的名字。
“应应，你睁开眼。”
“不，我不想败气发作，不能再骗你……”
我闭眼突然抱紧他的腰，回应着他，脸颊却是愈发的湿润。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液体贴着他的鼻梁被不断的粉碎，似榨干的梦。
其实我之前想过，是不是我下定完决心再跟孟钦见面就能把持住了，今天一接触才发现自己还是那熊样，不过可能是参透了情玉背后的严重性，又提前做了防守应对，理智倒是能被一条狗绳给稍稍的拽住，不至于一见面就原形毕露，啥也不是。
但我很清楚亲吻时不能看他，必须得死闭着眼。
只要对上他潋滟的眸底，那我势必会功亏一篑，开口就还是想要了。
不知过了多久，孟钦停了下来。
他用指腹轻轻擦过我微肿的唇，另一手抚上我的脸颊。
眼泪被他一点点的拭干，孟钦没有说话，更没有什么质问。
只不过，他看我的眼神头一次流露出些许陌生。
此刻，我的战战兢兢，倒是能让他看清人性里的平庸之恶。
没敢看他，我低下头继续说着心里话。
即使这些‘心里话’对他来讲是一把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孟钦，我是自卑又怯懦的，原先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与其说不知道，不如说我不敢相信你会喜欢我，因为我一直都把自己当做卿卿姐的替身，我知道，我是借了卿卿姐的光，不然我没机会走进苏家，也没机会和你近距离相处，更不会得到你的特殊照顾，再加上你是我唯一的贵人，我真的很怕你讨厌我，不管我……”
指甲狠命的抠着掌心，从这份痛楚里，我莫名有了一丝自虐的快感，“所以当我得知，你喜欢我的时候，我想的不是自己喜不喜欢你，而是我必须要去喜欢你，这不是一道选择题，因为我欠你的太多了，我一没有钱，二没有本事，只能拿我自己去偿还你的恩情，而且，我也不敢拒绝你，我怕得罪你……”
“怕什么呢。”
孟钦的视线落在我头顶，嗓音微微沙哑，“怕吃不上雪糕？”
“不止是雪糕，是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随和……”
我轻轻声，眼泪还自顾自流着，“四年前我住院，偷看到了那个很斯文的姐姐对你表白，你没有收她的礼物，转回身的时候，你眉眼特别的冷漠，我看的一清二楚，那时我就感到了害怕，后来我在京中念书，有个患有幻想症的男生拽我去到巷子里，你居然容着乾安打了他六十七拳，更不要说我长大后，你是怎么对待的我那些追求者，孟钦，我真的很怕你，不爱你，也不敢告诉你……”
缺了大德，这些却都是我的真心话，我能拿出来的所有‘真诚’。
请原谅我，余下的五年我可能还会做很多恶，但我愿意用一生去偿还。
“那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孟钦的情绪让人看不出端倪，语气还带着丝云淡风轻，甚至拿出纸巾帮我擦脸，“来，擤一下。”
我哭得脑子发懵，紧着鼻子使了一下劲，哼了一声，鼻头被他捏的还有点疼，但这不耽误我表达，“我不想瞒了，太累了，在家里我有四个哥哥都谈恋爱了，他们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恋爱，是遇到对的人就会怦然心动，我还听过芸芸对侯哥的心跳，她说像有只小兔子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我对你没有过，我不想再骗你了。”
孟钦点了下头，“转过身。”
我做了个向后转，面冲着门板像是面壁思过，感觉到头发被他拢了起来，“挽紧点，这两天风大，一吹得话碎头发有些多，会显得乱。”
孟钦淡淡的嗯了声，手上很温柔的帮我挽着头发，“挽低一些还是高一些。”
“低一些，要稳重点。”
孟钦答了声好，“以后即便是精神再紧张，都不能去咬嘴唇，这是很不好的习惯，皮肤局部黏膜若是反复损伤，容易引发不良疾病。”
我下意识的哦了声，“刚刚我说到哪里了？”
“你没有怦然心动过，兔子没从喉咙里蹦出来……”
“对，我怎么试都没有，但是你长得好看，又有钱，跟你在一起，怎么想都是我赚，我合计着，就先骗你十年，等我消散完败气，变成了正常人，就可以去寻找真爱了。”
我努力捋清着思路，虽然脑子发懵，但不妨碍我精，在家里我就预感出见到他会方寸大乱。
所以我把要说的话都提前打过草稿，眼下只要正常发挥，基本没有问题。
趁着是背对他，我翻着水濛濛的眼珠子边想边说，“其实你从不从商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关键你不穿白大褂了，那个滤镜也没了。”
“这句背错了。”
“啊？怎么可……”
我心头一慌，“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孟钦发出笑音，扶着我的肩膀转回身，“继续吧。”
我忍着打自己的冲动，视线也不敢上提，对着他的西服纽扣，“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才十八岁，不想早早就丧失掉寻找真爱的机会，孟钦，你要是真喜欢我，就应该放我自由，书上都说了，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幸福的，对不对？”
孟钦没回话，长指随意的拨弄着我新长出来的那撮头发，“这里是不是能接收到外星讯号？”
这位什么脑回路？
居然还不急眼？
我抬起脸，“你听没听我说什么？”
孟钦似笑非笑的看我，“说完了吗。”
我吃不准他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嗯，说完了。”
“行吧，背诵的还算流利。”
孟钦意味不明的笑了声，牵起我的手，“走吧，先陪我去趟公司。”
这……
我甩开他的手，“孟钦，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的话，对你我真的没有心跳加速过！”
“是啊，我知道，等空了我再带你去医院看看心脏。”
孟钦湛黑的眸子里满是认真，“你的情况可能得背下盒子。”
什么玩意儿？
我一整个摸不着头脑，“孟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