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不是又和我瞎想的一样了?
我半张着嘴,“慈阴要通过这种方式慢慢长大?”
“不,那样太慢了。”
师父的气息一沉,“你可听过飞头降?”
我嗯了声,“听过,传闻那是降头师修炼的最高段位,头颅能飞出去随意害人……”
“慈阴此法和飞头降有异曲同工之妙。”
师父说道,“准确的说,有点像飞头降和夺舍相结合的术法。”
我一脑门问号,飞头降听过,夺舍也听过,这俩捏咕到一起,倒是闻所未闻。
“慈阴的魂灵去到血丹之中后,便会像飞头降那般,从尸体里飞出,在夜半时分飘荡,当她找到适龄女子,就会进到她的体内,从而实现夺舍,另外有血丹加持,慈阴的道行不会损伤分毫,最关键的一点是,被夺舍的女子面容也会逐渐的发生改变,会变得和慈阴一模一样……”
师父冷笑道,“这在古代称之为画皮,在当今来看,只要说整过容就好了,通过这种方式,慈阴自然可立于不败之地,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触及阳间律法。”
“……”
我哑然。
这招儿忒牛。
单说夺舍,只是魂儿进去了,外表是做不到改变的,修术大概率也得重头再来。
听说有大邪师为了保全自己的修为,会先炼出阳神,再占用他人皮囊,拿人当衣服去穿。
我猜慈阴最早也是想走这个路子,但是她身为女术士,不占大阳优势,没修成出阳神,只能另辟蹊径,倒是又被她捡着漏了!
因为出阳神依然没办法去改变原主的相貌,并且尸身穿在身上还会腐坏,需要一直更换。
慈阴却能运用血丹做根源,从内而外的滋养皮囊,妥妥的复制粘贴!
自己克隆自己,堪称高定版的夺舍!
最早她有五颗血丹,炼成了不就能复制五次?!
至少得祸害五个人的性命!
不行!
绝不能给她留这种后路!
得亏我这灭了一个,那剩下的四个……
眼下必须从血丹入手,摧毁一颗血丹就等于救了一个人,夺走慈阴一次重生的机会,灭了她一个分身!
“师父,她之前有五颗血丹,对应的是不是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
我分析道,“我和哥哥们毁掉血丹时遇到的是血海幻阵,属于水,北方,剩下的方位应该在……”
说说我又没了动静,如果从方位的角度去找藏匿血丹的尸体,位置缩小在京中周边还算有个方向,可慈阴要是把尸体藏在了全国各地呢?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我得找到啥时候?
再大胆点设想,慈阴要是把血丹藏到了國外咋整?
我这毫无头绪的累死也找不到她啊!
“别着急,慈阴能不能得到大成,要看她的造化,能不能找到她,则要看你的造化。”
师父貌似看开了许多,“现如今你能毁掉她一颗血丹,正说明你有造化,为师不会看错人,你有这份毅力,就一定能铲除她,小萤儿,在乾坤未定之时,切不可自乱阵脚,记住,你不慌,慌得就是她,老妖婆再厉害,也是人,是人,行事就会漏出破绽,你要做的,只是静待时机。”
我按捺着心头焦躁,难免没底,“师父,要是我……”
“怎么,你怕你没等找到血丹就先行一步了?”
我低下头,没敢接茬儿,师父却不在意的笑了,“小萤儿,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哪怕你死在追逐的途中,也要堆砌出一个傲然,要是没等找到慈阴你就死了,对为师来讲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为师现在只是功力低了,寿路却延长了,为师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再收一个心仪的徒弟……”
嘿!
这老头!
“师父,我还活着呢!”
我仰头看向天际,“这几年我见天的琢磨怎么去败家,钱花的我自己都累挺,这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您说这话伤不伤我心啊!好歹我也是您户口本上唯一的闺女!亲闺女!法定继承人谢万萤!”
“你还知道自己是我的继承人啊,刚刚又是谁丧气了?”
师父调门高着,“想我谢逆纵横天地六十年,悉心培养个徒弟怎么能如此窝囊!你早觉得自己不行当年就别追我车啊,问你有没有棱角,你还跟我装牛,哞哞的,你就应该留在凤清村犁地!”
“好啊,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让我做那个蚂蚁变成巨兽的梦了?!”
我掐腰看着上空,“谢逆!你有本事就回来,咱俩当面掰扯掰扯,算算你到底踏道了多少年!”
“还真本事了,都敢叫我大名了!”
师父像是站在了我对面,一脸不爽的回击,“我还回去,美死你,我就不回!这十年我非得让你爹不亲妈不爱!我看你个败家子难不难受!憋屈死你!”
噗嗤!
我发出笑音。
站在空荡荡的荒草中央,笑着笑着,我心头又是一阵发酸。
双膝一屈,我直接跪在地上,额头触地,磕了三个头,“师父,谢谢您。”
想说很多很多个谢谢,我这种人其实很善于伪装。
看着温柔和善,实则内心敏感焦虑。
我习惯性的看人眼色行事,生怕自己的存在会惹谁不悦。
行为举止无关讨不讨好,只是下意识的喜欢追求和谐。
一种有没有我大家都能和谐相处的局面。
说实在的,我喜欢当个透明人,做一缕清风,能让人感觉到怡然就好。
不需要谁记住我,谁喜欢我,可命运偏偏让我成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败家子。
好像是从配角突然变成了主角,还是特招人烦的那种。
我不怕伤害我自己,但我本能的担忧自己的‘作大妖’会带坏什么风气。
所以总有一口气堵在胸腔,哪怕我对自己说我很幸福,也会想到自己的这份‘幸福’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很难真正的开心。
但,我有一个好师父!
他对我是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付出。
甚至他还用自己的方式,来帮我开解一部分内疚,好让我能没有顾忌的去败家。
“师父,您放心,我会跟慈阴博弈到最后一刻。”
我额头贴着地,音腔微微颤抖,脑后的头发像是被人轻轻的抚摸,“小萤儿,为师本今天本不打算入梦的,因为很多事我一早就对你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