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九月,离女官选拔的日子只有三天了。
这日,贺兰槿去升平书院,杨姑姑交代了考试的注意事项,比如首先不可抄袭,其次不可炫耀文采,写文要朴实大方,见到主考的皇后娘娘无须胆战心惊,皇后不喜欢唯唯诺诺的女子,以及抚琴时有哪些曲子不可以弹,诸如此类,贺兰槿都用心铭记。
“好了,这三天好好休息一下,不必念书,不必抚琴,不要想其他杂事。”杨姑姑语重心长道:“半载的辛苦,三日后可见分晓,丫头,姑姑期待你的表现,切莫辜负我的良苦用心啊。”
贺兰槿十分肯定地点点头道:“阿槿一定拼尽全力,一举夺魁。”
武周神龙元年,正月二十一,洛阳。
飞雪如絮,绿萼生辉。
城北的一处校场内,有两个人正在打马球。
其中一个高约八尺,满身腱子肉,络腮胡,肤色黝黑,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另一个身形弱小,体态纤瘦,从背影来看,倒像个女子。
围拢过来的士兵很多,都在交头接耳。
“你看哪个会赢?”
“这还用说,定然是阿云。”
“阿云已然落了下风,想赢可不容易,还剩半柱香时间,雪要下大了。”
“我敢跟你打赌,定是阿云赢,在这校场上,阿云还没输过呢。”
“好,赌就赌,我赌十文钱。”
“十文?不够我打牙祭的啊哥,二十文,我押阿云。”
阿云左手执辔,右手握杆,正要挥杆,只听外人有人大喊:“阿云,你爹叫你回家去,有急事。”
苏云溪对众人道:“那么我们改日再一决胜负,押我的,不会叫诸位大哥输钱的。”
阿云纵身上马,在洛阳城内宽阔的大道上跃马驰骋。寒风夹杂着大雪,前方三丈内看不清人影,要不是家中有急事,加之苏云溪骑术精湛,绝不会在这种天气里放马飞驰的。正想着,前方凭空冒出一个人影,苏云溪暗道:糟了,勒住缰绳,勒住勒住……“哎呀对不住!吁——”
行人被撞了个四脚朝天,马蹄落在那人手上,稳准狠。
苏云溪脸色大变,心想:踩死人要吃官司的。赶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看了看,路旁有棵柳树,就把马绑在树上,伸手扶起少年。
少年捂着手腕不吭声,咬着嘴唇忍着痛。
苏云溪见他长相俊美,如墨的瞳孔深得好似一汪泉水,看也看不到底,长眉入鬓,眼里挂着若有若无的怒意。虽粗布麻衣,却金质玉相,定是读书人,或是世家公子。
苏云溪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递到对方手里道:“这位大哥,对不住,我急着赶路,雪又大,路又滑,一鞭子下去,马儿失了控,把你手踩坏了,这些钱就当赔给你的药费,若不够,再来我家拿,永安坊清平巷大槐树靠左第一家就是我家。”
少年出门前卜了一挂,卦象上说,必遭飞来横祸,果真应验。
无端被踩,心中郁闷,本想与这野蛮人理论一番,见对方身穿黑袍,黑发高梳,打扮成男子模样,其实却是个女子,心里的气便消了大半,温言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