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酒
水心2021-01-13 17:301,037

  进入正厅,便是拜天地,长公主心情复杂,有欢喜,有不情不愿,却也无可奈何,裴尚书倒是乐呵呵的,给足了儿子和儿媳的面子。而后司仪大喊:“送入洞房”,铃儿搀扶贺兰槿至喜房,只听得门外有人喊:“且慢!”

  贺兰槿的心咯噔一下,他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大片的红色帷幔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只能由清谷搀着慢慢往前走,何必呢,李淙毓平生最不喜的就是红色,甚至害怕红色,可今日喜堂一片红,他硬撑着也要来,事已至此,伤人伤己。

  贺兰槿的脸蒙在喜帕下,眼神却在打量周围,长公主见齐王来了,拉住裴尚书,叫他赶紧上前招呼客人。裴世显愣在原地,神情复杂,他在想什么呢。裴世显上次打了齐王,脸上的淤青还在,喜帖送过去,没想到他会来,他却来了,李淙毓终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贺兰槿却愈发憋闷了。

  “本王来讨杯喜酒,喝完了就走。”

  李淙毓看向贺兰槿,所有人都看向她,识趣的裴家丫鬟悄悄地在她手边递了个酒盅,倒上一杯酒,也给李淙毓倒了一杯。她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保全裴家的面子,才能不伤裴世显的心,自打跨进裴家的门槛,贺兰槿就暗暗告诫自己,从此与李淙毓一刀两断。

  可是,真的断了吗?

  若是断了,为何端着酒盅的手在抖,为何肩膀在抖,憋在眼眶的泪水挤得双眸生疼,眼前人却不是良人,良人不是眼前人,贺兰槿,你命苦啊。

  转念一想,何必顾影自怜,不顾一切去嫁他,是他临阵脱逃不娶了,妾有情,郎无意,那又何必纠结难受,愁绪满怀呢。

  贺兰槿,该释然了,喝了这杯酒,放下这个人。

  “齐王殿下,请!”

  贺兰槿一饮而尽。

  就在贺兰槿喝下喜酒的那一刻,李淙毓也苦笑着喝了酒,注视着贺兰槿的眼睛,想要说什么,嘴皮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

  贺兰槿垂下头,不再看他。

  李淙毓站起来,走到裴世显面前,“裴珩,我也同你喝一杯。”

  两杯相碰,一切尽在不言中。李淙毓临走前,只说了句,“照顾好她。”

  李淙毓就那么走了,在众人的惊讶与错愕中,颓然地离开了裴家。这几步路走得何其漫长,好似走过了几百年,每一步都分外沉重,走到最后,非得清谷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他走了,永远地走了。

  贺兰槿长叹一口气,压在心里的万斤重石落地,连带着砸碎了昔日湖心亭那个冷峻的碎影。

  “礼成,送入洞房!”

  贺兰槿和裴世显被丫鬟拥入喜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红绡金丝障的雕花大床,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梅花,于寒风中吐露艳艳芬芳;另一幅绣的是荷花和蜻蜓,称为《蜻蜓荷花图》。

  依照风俗,裴世显与贺兰槿还需在房中伺候直至宾客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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